番外 风露(3/3)

我一直生活在规矩下，无非是受另一种规矩，因此当时我只是点点头，并不对宫中生活多期盼，当然也没有多厌恶。/p

“宫中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或是享尽荣华富贵，或是身处牢笼吗？”/p

林娘子没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她只是抿笑着。/p

我想我以后也会像她那样吧。/p

一转眼就到了春选，有无数官家女儿云集选妃。我早就等待这一天的到来，并且希望它快些过去。/p

为太子择妃声势浩大，参选的无一不是贵族女子，甚至还有比我家世更为显赫的人。/p

和那些国色天香的美人相比，我要差上许多，站在她们旁边甚至会自惭形秽。/p

我的确看起来削痩，又显得普普通通。在众人中可谓是最不起眼的那个。/p

固然美人繁多，但帝后并不曾多看她们一眼。/p

人群里面顶多是垂青王家的姑娘，她站在我旁边。她有着亮丽的乌发和颀长的身材，在少女中是非常耀眼夺目的。我在她旁边只是微不足道的小女孩儿。/p

但对帝后来说，再多的美人似乎也只是陪衬罢了，已经司空见惯，无需再多品评。这好像不是选妃，而是在选个合适的摆设，放在身边赏心悦目。/p

皇帝赵延只是看看就罢了，显得平静且对眼前的一切感到乏味。/p

我对圣人是一直是心怀恨意的。他是个伪君子，而且逼迫了周帝退位，还美其名曰禅让。我的父亲，我的祖父皆是因他而死，若不是这样我也不会早早没了家。而我除了和别人一同静立在此，什么都做不了。轻易就会招致祸端，只能把这一切深深藏在心里。/p

皇帝只是看了我几眼，对王姑娘更是如此，极为吝啬目光。/p

我是在最后才遇见太子的。/p

和他那形容猥琐的父亲全然不同，太子赵睿的模样很是清俊。/p

我以为他会选择那个美丽的姑娘，因为他的母亲一直盯着她，她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而我也做好了落选的准备，当然也不会有丝毫的波澜，本来就没太多的期望，太过重视反会让我苦恼。/p

但他却走向了我。/p

不知为何他会选中我。但我想有着那样沉稳眼神的男人，会是个好的依靠。/p

我能感受到皇后的不满，她应该对王家的女儿竟被个逆臣之后所超越而感到气恼吧，可是我什么都没做，做出选择的是太子。/p

接到敕旨的时候，我如处寤寐中，只剩下惘然。我丝毫不知如何当个称职的太子妃，更不知如何面对更加繁重的宫廷礼节，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行。/p

敕旨是不给时间让我摇摆不定的，在我还没踏入宫廷时，便处处是礼，我只能勉强应付那些虚礼。我即将成为太子妃，每日都有命妇和女官教导，为的是成为高雅的太子妃，树立表率。/p

皇太子妃受册那日，我穿着褕翟①，接受朝贺。/p

繁华过后便是清静。/p

一切礼节都结束后，他牵起我的手，亲切地唤着我的名字“昭儿”，还从没人对我说那么安柔的话。太子的眼神是真挚且平和的，我不自觉地会凝视着他的眼睛。/p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想也会是这样吧。/p

翌日，我路过西池，见到夏日的朝露。/p

过往皆如朝露，但我想我们会过得美满。/p

①皇太子妃服，首饰花九树，小花如大花之数，并两博鬓也。褕翟。青织成为之，文为摇翟之形，青质、五色、九等也。素纱中单，黼领，罗縠褾、襈，褾、襈皆用朱也。蔽膝，随裳色，用緅为领缘，以摇翟为章，二等也。大带，随衣色，朱里，纰其外，上以朱锦，下以绿锦，纽用青组。以青衣，革带，青袜、舄，舄加金饰瑜玉佩，红朱双大绶。章彩尺寸与皇太子同。受册、助祭、朝会诸大事则服之。（武德年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