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聚散如流沙(3/4)

顾长门伸出去的手落寞地停在了空中，他其实是想握住容虚镜的手，告诉容虚镜，她从来都没有错。/p

谁都没有错。/p

哪怕最后的结果并不尽如人意。/p

顾长门放下了手，搭在了容虚镜的手背上。他自己的血液穿过容虚镜的指缝沾染到他的掌心，顾长门这才发现原来他的血液是如此滚烫。/p

“果然作为人的一生，遗憾比圆满多啊。”顾长门轻声感叹道。/p

“家主，”顾长门努力握住她的手，“情之一字，放于心上，为人，则难忘。”/p

“老师……老师，”容虚镜看见顾长门的双眼越来越无神，他似乎正在眺望远方，看着非常非常遥远的地方，“老师，你看着我、你看着我！”/p

容虚镜看见他的嘴角勾了起来，顾长门少有不是笑着的时候，只有这一次，容虚镜有些想要跟着他一起挽起嘴角。/p

真正的笑容，是能够让身边的人，感同身受的。/p

原来他这么多年，一直都活得并不痛快。/p

“她在等我……”顾长门喃喃地说。/p

他其实曾经也想过快要死的时候，大概是什么感觉。/p

也许是像个英雄一样，悲壮地闭上双眼，也许是像个懦夫一样，被即将到来的黑暗吓破了胆子。/p

设想过千万种可能，顾长门从未想到过，原来在人世中弥留的片刻，他能够再次看见容端瑶。/p

她站在开满白色山茶花的田径上，在初升的太阳下翩然回身，对着顾长门微笑了起来。/p

顾长门松开了容虚镜的手掌，朝着前方探去，因为容端瑶朝着她伸出了手。/p

容端瑶摘下一朵茶花，放在了顾长门的手中，然后抓住了他的手腕：“谢谢你。”/p

“替我守护他，替我守护她，这漫长的十七年。”/p

“家主，”顾长门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他看见容端瑶拉着自己朝繁花深处奔跑过去，“阿瑶说，谢谢你。”/p

“感谢你让她成为，更好的人。”/p

容虚镜见过许多人经历过死别，她以为自己无动于衷，只是等到真的轮到她时，她才知道原来这种痛是可以痛彻心扉，痛入灵魂深处的。/p

“给我点时间好不好，”容虚镜抓住了顾长门的手掌，与他五指相扣，她亲吻着顾长门的手背，近乎乞求地说着，“我会明白的，我会好好想明白的。”/p

顾长门偏过头，他已经看不清容虚镜的脸了，只能大概地对着这个方向微笑：“家主，前路漫漫啊……”/p

“长门、也想……”/p

陪伴你，生生世世，万古洪荒。/p

容虚镜感受到她握住的这支手全然没了力气，只要她一松手，顾长门的就会永远地抛下她了。/p

“老师……”容虚镜克制着自己声音里的颤抖。/p

雪山上的空气冰冷刺骨，一呼一吸间像是有无数把刀子扎进人的心肺。/p

云层散开，赤金色的阳光洒在了顾长门的脸上，他长长的睫毛投射出温顺安静的影子来。/p

容虚镜看着他的脸，等着他再回答自己一次。/p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雪山上徐徐而起的风。/p

缓慢但足够凌厉的冷风掠过顾长门的脸庞，将他鬓边的发丝吹乱。/p

容虚镜用力拉起了他，将顾长门搂在了怀里。/p

雪山上的寒气让他的身体变得冰冷刺骨，容虚镜却紧紧地搂着他，仿佛只要他能重新温暖起来，就会再次睁开双眼。/p

顾长门真的离开了。/p

“啊！——”/p

狂风骤起，雪原上矗立千年的冰棱轰然折断，向着山下倒落。/p

堆积的冰雪从岩石上滑落下来，声势浩大的血崩从念渡南山巅朝着山下而去。/p

神树的枝叶被狂风摧折，屹立在世外山巅的神树，此时此刻如同一位无助的苦行僧，只能在暴风中裹紧破旧的裟袍。/p

念渡腹地的神殿中忽然裂开一条巨大的缝隙，与顶上的一线遥遥呼应。/p

神像的脸上也裂开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