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联(3/7)
“嗯。”夏樵忽然词穷。
过了半天,他才缓慢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问:“所以它是……”
闻时想了想说:“你可以把它当成一种意义上的沈桥,也可以当成沈桥留给你的东西。”
夏樵定定地看着树苗,恍然想起小时候住的地方,附近也有一小片白梅林,好像不知不觉间就长起来了。
他现在似乎突然明白了它们的来历——沈桥也是判官,也送走过很多人,应该也做过这样的事。
“每个人……”夏樵咽下“去世”两个字,说:“都会变成这样么?”
闻时说:“我喜欢这样。”
夏樵想说我也喜欢,好像忽然间就没那么难过了,好像沈桥还在某一处温和慈爱地看着他。
闻时站起身,垂在身侧的手指捏了捏指骨。
夏樵也爬起来,绕着树苗转了好几圈,想碰又不敢碰的样子。
“这树要施肥么?”夏樵问。
闻时:“它自己会长。”
夏樵“哦”了一声,又问:“那我能浇水么?”
闻时:“我没浇过,你可以试试。”
夏樵又不敢动了。
闻时没好气道:“外面天天下雨也没见浇死。”
夏樵这才放下心来,转悠着去找水壶,好像魂又回来了。
闻时靠在门边,看着他忙前忙后给树苗浇水,忽然觉得当初做傀的人必然骨骼清奇,不然怎么弄出这么个二百五呢。
***
有了这株白梅,夏樵终于活泛回来。
他早起第一件事就是给树苗浇水修枝,然后会跟着闻时点一柱香,给祖师爷敬上。
那天他上完香,路过判官名谱图的时候瞄了一眼,忽然就杵那不动了。
闻时纳闷问他:“你干嘛呢?”
夏樵盯没吭声,看着名谱图有点惊疑不定——
他刚刚好像看到闻时的名字无声亮了一下。
而且他们这条线似乎……往上面挪了一点点。
但怎么可能呢?这条线到沈桥已经绝了。一条全员亡故的线,还有可能往上爬???
不不不,幻觉。
夏樵迟疑半天还是摇了摇头,说:“没什么,我眼花。”
闻时便没再管他。
这栋房子有点大,对两个不善家务的人来说,收拾起来有点费劲。闻时和夏樵仓鼠搬粮似的,花了两天半,一点点把家里的沙发、桌椅都挪了位置。
全部整理完的那天下午,夏樵打算好好再打扫一番,于是从柜子里掏出一样东西。
闻时正到处找大扫帚呢,就听那圆盘似的玩意儿贴着地,嗡嗡叫着就过来了,好死不死撞他脚上。
“这什么东西?”闻时垂眸盯着它,表情介于“请它滚”和“踩死它”之间。
夏樵连忙过来,把那吵闹玩意儿踢走了,哄道:“这是扫地机器人。”
“那还用扫帚么?”
“不用不用。”夏樵摆手。
闻时“哦”了一声,从容冷静地接受了这个玩意儿的存在。
夏樵心说闻哥就是闻哥,波澜不惊,一看就是见过大世面的。
结果刚感慨完,他就发现闻时又从冰箱里翻了一盒百醇,面无表情嘎吱嘎吱了两个小时,就这么盯着扫地机器人工作。
“闻哥。”夏樵磨磨唧唧挪到他旁边,指着盒子问他:“吃这个能饱吗?”
闻时眼皮都不抬:“不能。”
夏樵:“那你现在岂不是很饿?”
闻时:“你说呢?”
“那得吃点什么才行呢?”夏樵又问。
“人。”闻时蹦了一个字。
“……”夏樵忙不迭跑了。
托这二百五的福,闻时压了很久的饥饿感又烧起来了。他现在有个毛病,一饿,就想起一个人……
不行,滚。
闻时在心里对自己说,说完他又去开了冰箱。
夏樵跟着蹭过来,瞄了一眼,百醇已经吃完了。闻时的目光落在那一排饮料里。
夏樵这次积极了:“那个,闻哥我给你介绍一下——”
话没说完,闻时从里面拿了一听可乐,“啪”地掰开拉环,凉凉地说:“我95年死的不是6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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