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爱的伤害(4/7)
,更像是在托孤。童华:你想得太多了,她在病中,又是生日,说点伤感的话,是正常的。
成达:她那些话不但伤感,而且奇怪。还有杨柳,她怎么突然就说起妈妈要死了怎么办的话来呢?
童华:小孩子嘛,有时候说些莫名其妙的怪话。你那个小助理,小闲,不也童言无忌吗?
成达明显感到,童华今晚的话大失专业水准,好像是故意为之,这让他更加忧虑,更加不安。成达分明感到了一种巨大的灾难正在迫近的危机感。
四
远处是隐隐的一线山脉,山下是一大片挺拔、高耸、遮天蔽日的森林。森林的边缘是嶙峋的岩石,绵延起伏的高岗。高岗下面是一碧如洗的湖泊。
沿着森林和草地的接壤处,有一条小路。两旁是齐腰深的草丛。
凌波和成达沿着齐腰深的草丛一路走来,眼前展现出一大片平展展的草甸子,点缀着蓝色的、黄色的、红色的、白色的各种野花。
草甸子的尽头,隐隐能看见一条森林铁路,蜿蜒进入森林深处。
在一个高坡上,有一颗孤零零的白桦树。凌波和成达走到树下。在一堆石头砌成的坟墓旁边停下。
这座坟墓没有墓碑,是一座孤坟。如果不是坟前插着一块木牌,甚至没有人会知道它是坟墓。
白色的木牌上写着一首词:
十年生死两茫茫,
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料得年年断肠处,
明月夜,短松岗。
凌波:这就是我的初恋。我死后,你把我埋在这里。
成达:他是谁?怎么死的?
凌波:一个诗人。二十年前,卧轨。
凌波的眼前闪过一个长发披肩的青年诗人,沿着铁路,走向一列从森林里开出来的拉木材的火车。
在火车的隆隆声中,诗人吟唱着:
我要做远方的忠诚的儿子
和物质的短暂情人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我不得不和烈士和小丑走在同一道路上
万人都要将火熄灭我一人独将此火高高举起
此火为大开花落英于神圣的祖国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我借此火得度一生的茫茫黑夜
……
太阳是我的名字
太阳是我的一生
太阳的山顶埋葬诗歌的尸体--千年王国和我
骑着五千年凤凰和名字叫“马“的龙--我必将失败
但诗歌本身以太阳必将胜利
成达:你的男友是个诗人?他读着海子的诗殉道?
凌波:这木牌是我十年前立的,那天是他的忌日。今年是他的二十周年忌日。感谢你跟我一起来看他。
成达:十年前?就是你从北京离开的哪次?
凌波:对。这是一座衣冠冢。他的骨灰被他父母带回关内了。里面只有他的一副眼镜和手稿。我死后,把我埋在这里吧。
成达:如果你是认真的,我可做不了主,恐怕得尊重杨柳的意思。
凌波惨然一笑。
凌波:杨柳说感谢我给了她生命,这话是抗议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成达:你怎么能这么想呢?
凌波:任何人的一生都是一个随机事件,父母和生命都不能选择。生命也没有意义。她就算抱怨又能如何?
成达无言。
起风了。草起草伏。云飞云涌。凌波长发飘飘,衣裙曼舞。
成达挽着凌波回家。
小闲牵着杨柳,站在大树底下。
四目相对,天地无言。
五
飞驰的列车。草原、森林、高岗、湖泊一一闪过。
这是回程的列车,卧铺车厢里,只剩下成达和小闲两个人。
小闲躺在铺上玩手机电游戏。成达在看一封电子邮件。
这是凌波发来的邮件:
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当风吹过草原,马的骨头绿了,你的诗便漫天飞扬。
天堂大雪纷纷,你一人踏雪无痕。独自走向了那段乍暖还寒的轨道。
你在人类的尽头,抱住一位宝贵的诗人,失声痛哭,却永远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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