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下）(1/2)

我同何苏叶到城中的时候，天虽然已经黑了大半，大街上却格外热闹，明晃晃的花灯密密匝匝地排了一路，点亮了整个灯市。不过于我看来，这元宵节最好看的不是花灯，却是姑娘。这人间的姑娘不似我们神界的姑娘这般彪悍，成日里头四处晃荡。这人间里贤良淑德的姑娘，平日里总是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好不容易碰上个节日，这才紧锣密鼓地打扮一番，袅袅婷婷地出了门。

瞧着这大街上挨挨挤挤的漂亮姑娘，连我都忍不住心神荡漾，更别提那些王孙公子了。怪道书上总说，元宵节是浪荡公子的好去处，果然不假。

这么一琢磨，我这才想起自个儿身边还跟着一位俊逸无双的佳公子，便向他凑得近些同他咬耳朵：“你若是看上了哪家姑娘，便同我说，别不好意思藏着掖着的。我同你去说亲。”

话方说完，被他轻轻一刮鼻子：“别胡闹。”

我争辩：“我是认真的！”

他无可奈何地瞧着我，过了好半晌，才伸手揉了揉我的长发，轻声道：“我知道你是认真的，我也是认真的。溪竹，我有喜欢的姑娘了，你不必这样为我操心。”

我脚步一顿：“哪个姑娘？”语气稍有些八卦，还八卦得挺迫不及待。

他答非所问地指着前面的一个烟花铺子：“溪竹，想不想放烟火？”

“想啊，可是我更想知道……”

“我们去放烟火。”

“可是……你喜欢的姑娘到底是……”

我们到湖边的时候，冬日里向来沉寂的地方却是十分热闹。明月皎洁，湖水蓝透，深蓝色的天际那头绽开一朵一朵绚烂烟火。唔，真是个男女幽会的好去处。

我默然地瞧着湖水边一对对紧紧相拥的爱侣，不由自主的向下咽了口口水，朝何苏叶眨眨眼睛。

“这月色撩人得……啧啧啧……你瞧这一对儿一对儿的野鸳鸯，咱俩呆在这儿太煞风景，不如……”

“不如放点烟火替他们多添些美好意境。”何苏叶微微勾起嘴角，笑容温润美好。我觉着他说的在理，又深合我意，便乐滋滋地拉着他去寻方烟火的地方了。

我将烟火安置好，回头瞧了瞧离我们最近的一对青年男女，他们正紧紧偎着吻得难舍难分。

“我小时候阿娘总拿人间的姑娘训导我，说人间的姑娘最讲究的便是矜持，在出嫁前连夫君的面都见不到……”我摇摇头，作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不过短短几千年，便成了这副模样，真是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

“是么？”何苏叶饶有兴味地盯住我的眸子，“我却听云沚说过你小时候最喜欢的便是窥视别人私会，流苏山上哪家小伙同哪家姑娘好上了这类事你能掰着指头算的清清楚楚。”

云沚这愁人的娃子！

我在心底低声抱怨了句，然后板起脸，装作一本正经的模样同他道：“那是因为……因为男女缔结姻缘，延续香火是民生大计，爹娘常年不在流苏山，阿姐又早早地出了嫁，我作为流苏神女，自然要多替他们留意关心臣民的生活了。这是关系着流苏山传宗接代的大事，我可不能不管。”

说完，我理直气壮地看着何苏叶。他只是瞧着我微微地笑，月光迷蒙下的漆黑眼眸温柔而寂静，像是洒满星光的深蓝海面。

我再回头看那对男女的时候，他们已然走得远了，我慢吞吞地坐下来，一边用手拨着凉的透骨的湖水，一边轻声道：“其实……虽然我觉着姑娘家应该矜持一点的……但是，能同喜欢的人在一起，我却觉得挺羡慕他们的……苏叶，我有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

何苏叶并没有回答我的话，微微沉默了半晌，轻轻走到我旁边，笑问道：“是么？我还以为……你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呢。”

“谁说我没长大了？我明明很懂事，阿沚就是我带大的……”我将手从湖水中抬起来，晶莹的水珠顺着纤细的手指往下流，在莹白的月光下晶莹得发亮。我微微低垂了头，低声道：“可是，我们不能在一起。”

身后又是一阵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