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上）(1/2)

听何苏叶讲完胧月夜的故事之后，我心下有点儿不痛快，独自一人闷坐在一边良久愣是不吭一声。何苏叶看着我好一会儿，觉着我有些不大正常，便伸过手把我的脸抬起来看看有没有毛病。

谁知这一伸手，却在我的脸上触到了一大片湿漉漉的水泽。

他微微一愣，颇为无奈地笑了笑，走过来轻轻拍我的背替我顺气儿：“爱哭鬼，明明是只狐狸，却生生想哭出双兔子眼睛。你看了那么多话本子，每次看到那里头生离死别，都是这么哭的？”

我扁着嘴巴委屈地点点头，又摇摇头，眨巴眨巴眼睛冲他道：“我先前不知道竟有这样的缘故……你说……我对胧月夜那厮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阿月本就并不是爱计较之人，”何苏叶安慰道，“况且他这些年忙着寻阿绾的转世，自是没有功夫跟你计较这些。你不必挂心。”

“那……等雪笙回来以后，我替胧月夜说说好话？”

天知道雪笙会不会听我的好话。

“也好。”何苏叶瞧我哭的惨不忍睹，便拿了块帕子替我搽眼泪。虽说我向来觉得何苏叶生得同离渊一般好看，但在某些时候，呃，或许是因为年龄问题，我觉得他比离渊还要好看一点儿，尤其是在他离我比较近的时候，譬如现下……我怔怔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颜，脸蓦地烫了几分。

待他替我拭完泪后，我故作正经地轻咳了几声，刻意向后退了两步，他只是淡淡笑笑，并不言语。

气氛尴尬的有些恼人。我正纠结着不知将话题移向何处，一个娇娇柔柔的女声突然打破了这恼人的沉寂。

“何公子，何姑娘。”

我回头，千城公主正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元宵倚在门边。她今日着了身浅蓝色的罗裙，梳了个寻常家女子惯梳的发髻，眸光清凉明净，模样柔美娴静，倒很有几分贤妻良母的韵味。

“今日是元宵节，我方才做了些元宵，便端过来给二位尝尝。”她将碗搁在桌上，腾腾的热气在空气中缓缓飘散，漫开一屋子淡淡清香。

“这怎么好意思的。”我一面推脱，一面端过碗马不停蹄地开动，方吃了两口，便发现身边那两位并没有什么动作，双双用单手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盯住我。

“你、你们做什么？”我紧张地看着他们。

千城公主笑得微眯了眼，显得纯净又美好：“何姑娘的吃相看起来很有福气。”

我瞟了瞟一边笑意宛宛的何苏叶，觉着他们不过是在变着法儿地说我嘴馋。

这日日头向西的时候。我站在院门口。连着下了好几日的大雪，今日方才停住，视野内尽是一片渺茫的莹白，连绵着蜿蜒的远山，皆笼在一片微微迷蒙的霞光之中。

离渊从前同我说过，人间的诗人大都酸溜溜的爱好伤春悲秋，随便见个夕阳也好吐槽个时光易逝人生苦短什么的，实在矫情。我从前也是这么觉着的，可是今日，看着这漫天的晚霞，我忽然觉得有点难过。

其实在很久以前，我也曾在凡间过过元宵的。那时我还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狐狸，懒待走动，他便一直抱着我，由着我缩在他的怀里，穿过那一条一条灯火通明的大街小巷。那时候许多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朝他暗送秋波，他却从不理她们，只是笑得眉眼弯弯地同我说话。

他说：“等你长得大些了，我再带你来，好不好？”

我拼了命的点头。我听离渊说过，元宵节是凡间男女一同出来赏灯游玩的日子，曾发生过不少风月故事。我那时在心底里头暗暗地想，等我长成个亭亭的姑娘，同他一起到凡间过元宵，会不会显得更般配一些？九尾狐族的姑娘个个天生媚态，我变成人形的样子一定也很不错，他应该会很喜欢我。

现在，我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四海八荒的许多神仙都说，我是千万年来九尾狐族生得最好看的姑娘，可我却再也不能同他在一起了。

我觉得鼻头有些发酸，吸了吸鼻子，眼里却有些湿润的东西掉了下来。

“溪竹？”

我用袖子搽了好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