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西属北云（5）(1/3)

温柔的雪花化成了冰冷的凶器，肆意地划开风离彦的皮肤，霎时间他的衣着便残破不堪，被血色染红了。他调动内里极力去抵抗，手上的手弓亦迅速地动了起来。

仿佛只是眨眼之间，又仿佛过了很久，他身上的血腥味越加浓郁，长弓已断，他的意识被完全吞噬。

此时独孤凝抬起头，眼里有水光闪过。

花月痕与她对视，竟然低低地笑了出来，然而这一笑顿时让他抑制不住胸腔之中狂涌的血液，鲜红的液体顺着他的嘴角流出，他的嘴唇艰难地开阖着，“除夕……有了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我便……放心了！”

独孤凝觉得他嘴边的笑容像极了他少年时的模样，然后便瞧见皑皑白雪之中，这个欣慰的笑意从视野里滑落，终于嵌在寒冷的冰雪之地。

独孤凝周身的风暴早已经停下了，然而情绪却开始失控崩溃，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原本已经被痛苦折腾得麻木的心，又仿佛被利剑凌迟一般，鲜血淋漓。纵然她擅长隐忍，此时此刻也已经做不到面不改色。

终于爱她的人又一个倒在了她的身前。

敌人避如蛇蝎地绕开她，拖着不知生死的风离彦退去了，她却已经无暇顾及，犹如受了伤的孩子，从嗓子里发出彷徨无措的声音，“不……”

一箭穿心，此时此刻没有人比独孤凝更加深刻的体会到生命流失的速力。她还没有来得及跟他说一句，一切便已经结束，一切与他有关的故事都结束了。

独孤凝跪在他的身前，恍然曾经面对伏尸遍野、断壁残垣一般，整个天地都寂灭了，仿佛时间从未流逝轮转。

为什么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她的力量是多么渺小，她以为百般算计，刻意疏远就能够让想要保护的人不被波及，可实则她仍然避免不了让一个个在意的人倒在身前。

她渺小到连她的亲人都保护不了。

倘若能回到久别重逢的那一刻，她一定不会有意增加彼此的隔阂，她一定会对他坦白一切，两人和睦笑谈。

如果这样，在他的生命消逝的时候，他是不是就不会如此沉重？

然而一切都已成定局。所有的“如果”都只能化作遗憾和悔恨。

一滴眼泪从独孤凝的眼角滑落，瞬间便被风吹散了，她慢慢地低下身了，看了看花月痕苍白的布满死气的脸，忽然哑声道：“哥哥，曾记得你喜欢安静的地方，我带你走，再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了！”

她说着便躬身将花月痕拖了起来，她咬牙承担着他的重量，蹒跚地朝山上前行。

雪地上，留下了一条又深又长的痕迹，随着独孤凝的脚步蔓延，很快又被簌簌而下的雪花覆盖，徒留一片苍茫。

合木背着风离彦撤退之际，正与守株待兔的楚逸等人正面对上，合木带着手下拼死才突出重围。

直到他们九死一生退出了淮安城时，自身那幅狼狈模样，仍然令他心中骇异。

李唯玑清醒过来时，一切早已尘埃落定。

他知道楚逸设伏的地点是在北云亭以外，而非草庐之前。楚逸对他的计划做出这些改动，当然不是因为已经无需护卫独孤凝，而是因为他不愿亲眼目睹独孤凝的死亡，哪怕独孤凝只不过拥有一张和那个人同样的脸。

他也知道楚逸那没有经过死亡磨砺的刀锋根本留不住北韩那群莽夫的脚步。

所以到最后这个计划的目的，全然被这些调整改变了，变成了只是针对独孤凝的阴谋。

李唯玑站在雪庐前，风在雪地上肆虐，还有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唯独看不到独孤凝身影。

李唯玑直觉自己错过了些什么，禁不住心下一恸。他回头，冲着身后的下属道：“人呢，人呢？”

这些人本是分配来辅助楚逸收网的人，然而此刻却失职一般，无人知晓演出的序幕。他们只能确定，独孤凝和花月痕依旧在北云亭的范围之内，也仅此而已。

他命人将独孤凝和花月痕可能去的地方都里里外外地搜查了一遍，然而他们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毫无行迹。

他站在万鳌山的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