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二章:疾行的火车(八)(1/2)
兰姐一直不觉得贫穷是件悲哀的事情,跟她圈子里所有的人一样,她认为那些人穷、那些人苦,是因为他们懒、他们愚。
但其实贫穷真的是件很悲哀的事情,有人花钱去省时间,有人花时间省钱。
她生前笑话过那些不肯多花个一百块坐动车的人,白白在火车上多耗好几个小时。但就有人宁愿坐十几个小时的硬座,也要把钱省下来。
柴米油盐、小孩上学、工作生病。
兰姐听周围的人讲了一大通,这全都是她曾知道过的事情,但活法却天差地别。
“我想好好活下去。”兰姐说,“我以前想死,觉得活着就是个笑话。”
“那很好啊,想活着是件很好的事情。”何遇说。
“我被男人骗了,骗了十年,青春、精力、工作……”兰姐自说自话,“我才知道他是拿别人的身份证跟我结婚的,他其实早就有个家庭了,有妻子也有孩子。我叫了他十年的名字都是别人的。”
那个时候,兰姐觉得天都塌了,全世界的人都在笑话她,她的亲朋好友、以前的同事同学,笑她给人做小老婆。
兰姐已经做了好几年的全职太太,重心只有家,老公和孩子,真相暴露后,丈夫打算把在老家的妻子儿女接过来,跟她做商量。。
没有工作、没有一技之长、还有孩子的牵绊,自己的父母亲也嫌自己丢人,兰姐觉得自己说不的力气都没有。
她觉得自己太苦了,她原本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护士,嫁给了人人羡慕的委员书记,过上了富太太的生活。没想过这其实是一场泡沫,生活先把她捧上了天,再狠狠摔下。
“我觉得世界上没人比我更惨了,我活不下去,他还要一直逼我,不许我出门乱说话。”
送完孩子上学后,兰姐选择了自杀,她来到了无垠世界。
她说完后,见何遇的表情淡淡,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太轻易……”
“没有。”何遇说道,“每个人对痛苦的感知都是不一样的,事情是自己经历的,旁人没有资格要求当事人选择坚强。”自己以为没多大事的东西,在别人身上或许就是天打雷劈。
放在自己身上,何遇觉得兰姐经历的事情,用不着到自杀这个地步;但放在兰姐身上,或许就是一块千斤巨石砸在了一只骆驼身上。
不过,能想到要继续活下去,总是好事的。
身边的这群人,那个脚下放着塞满东西的破旧编织袋的老人、那个麻木哄着自己孩子的女人,还有共用一个卧铺轮换着睡觉的一家三口……
没有人想去死,这就是生活。
比起他们任务者的生活,谁能说不算好呢?至少他们没有生命的危险。
离倒计时还剩四十分钟的时候,那个女人终于动了,何遇示意兰姐不要动,先注意盯着。
女人进了厕所。
何遇等了大概十分钟,女人才从厕所里走出来,何遇看到她的手和衣袖上有锈渍,鞋子上却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有了些水印,她扭着胖胖宽宽的腰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这一次她直接躺到了床上,盖上被子睡觉。
“我去厕所看看,你盯着她。”
何遇进入厕所,反锁了上门,她看到洗手台上有浅浅的脚印,没完全被水冲干净。
何遇踩了上去,站起来,身上摸了摸车顶,摸到了黏黏的东西,类似于胶水或胶布留下物的感觉。
这里原来应该放有东西,但被人拿走了。
是炸弹吗?
何遇跳下洗手台,有人敲门,她打开门出去,一个穿着灰色衣服的男人走了进来。
何遇多看了他几眼,这个男人她在另一个车厢见过,当时他在吃泡面,怎么到这个车厢来上厕所了。
灰衣男检查了一下厕所,抬头,看到了车顶。他的目光落在洗手台上,踩了上去。
何遇还没走出多远,突然听到了厕所里传来东西摔地的声音。
“发现了什么吗?”兰姐问道。
“厕所里应该有什么东西,但被人拿走了,我想应该在那个女人的身上。”何遇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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