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孩子们(上)(2/3)
雄都觥筹交错过,却是第一次实际意义上任职,虽然只是管个小村子。走马上任有一段时日的徐庶咬着一根鸡骨头,蹲在村头坡上一座断碑头,嘴上仍有油渍,毫无气势可言,可他身后却坐着一位铁山一样的汉子,拎着一坛子酒猛灌,完全是鲸吞一样的霸气喝法,一根巨大铁矛斜插在雪中,若是倒了,很容易把徐庶砸死,不用再偷鸡吃的徐庶在这个位置放眼望去,便是远处无尽白头苍山,浩瀚连绵,仿佛一幅水墨画,在收笔时连勾了天际,无比空阔大气。
徐庶至今也很难相信,那神仙一样的老头子就死在这么个穷乡僻壤,居然还是一只畜牲之口
如果说无数男人耗尽一生只求站在一个不会死于无名的高度,那么徐庶不懂自己那位生前无人可敌的师父,为何会有这种下场。
以徐庶的野心抱负,肯暂时放弃大好江山缩在一个小村,当然有很大一部分是对师父的愧作,守着青山如同守灵。
搓了把脸后霍然起身,弯腰小跑几步后停下,回头谄笑吆喝道:“张小爷,赏口酒喝?”
张飞看都不看徐庶一眼,把那剩了个底子的酒坛随手一抛,刚好砸在徐庶怀里。
那坛子装满酒得有三十斤,哪怕剩个底子也够醉死徐庶这个文弱书生,一口酒下去满脸通红,呛的咳嗽了几,苦着脸道:“李祀这小子临走教的什么酿酒法子,也忒他娘的烈了……”
听了徐庶这句很不文雅的骂,张飞那冷峻的脸缓和了些,轻声道:“此处也就只有这酒还有些味道……”
徐庶撇嘴不语,作为一名谋士,他还真有点羡慕张飞这种,喝醉了杀人助兴,杀累了喝酒解闷,万事随心,一杆铁矛捅透人情世故的快意,这种潇洒,他这种靠脑子吃饭的人是万万学不来的。
用大力气甩回酒坛,被张飞稳稳接住,徐庶吆喝道:
“小爷你别忙着喝酒,帮忙清雪……咱回去还你一百斤酒,都是照李祀教的法子酿的……”
张飞披着一身大黑毛皮,坐在雪地上,酒渍透了前襟和好久没刮的杂乱胡子,眯着眼睛在铁矛柄杆上敲打出砰砰砰的节奏闷响。
一坛酒尽,则随手一抛,巨大的坛子从村头高处的陡坡顶端坠落碎一地。
对于钱财喜欢斤斤计较的徐庶呲牙心疼那至少值几十枚铜板的坛子,正开口说些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絮叨话,就觉得脚下一震,本来蹲着的他,一个趔趄倒地来了个狗吃屎。
张飞霍然振身而起,以他的酒量不曾有丁点醉,却似乎有醉意。
一杆铁矛被郡里来支援建设的官府工匠重新凝实锻造过,更重几分,握在他手中无分彼此,拔出之时,周围地面都动了下。
如天刀劈开的平整陡坡不乏峻峭,如一根又硬又锐的刀子梗在村头百米之外,从这上面看去,便是一片平整的大雪地。
汉末之时,无任何现代痕迹,其景色比起李祀那个时代要多出不少韵味,这是李祀当年初来汉末时就感慨过的。
而此刻的张飞,高近两米,身披一张他前几日刚活扒来的漆黑熊皮,握着一杆有他两人高的巨大铁矛从高处坠落。
一矛划出,如走龙蛇,在雪地上留下一道平折的印痕,堆积过脚踝的厚实积雪被清的干净,露出底下清爽的黑色泥土。
张飞如醉非醉,身影趔趄摇晃,如雄虎撞山,铁矛挥舞间山崩天开,霸气肆意。
宛如在一片巨大白纸上泼墨,招式连绵,开阖间腾腾杀气,腾腾酒气。
步伐杂乱摇晃,时不时如巨山倾崩,动辄拦住他脚步的半大树木就被直接撞折,横在雪地之上,宛如尸首。
山坡上的徐庶看的悠然神往,若几年前自己手下有这等骁悍人杰,想来现在割据一郡半州也不是不可能。
张飞一口酒气随着一矛矛泼撒而尽。
积雪被逼开,黑色土壤逐渐露出来,以张飞为中心,黑色不断扩散成一片黑色。
徐庶望着那一身黑裘,黑发,黑矛的男人站在黑色土地上的背影。
真是一个带着跋扈匪气杀人如麻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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