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上汤寻人(1/2)
乐津里与通商里只隔着西市,是洛都有名的声色犬马之地。日暮时分,正是高朋满座的时候,几处布置奢华的楼阁前停满车马,挤得水泄不通,丝竹声伴随着宾主的笑闹不断传来。
程宗扬没有停留,一路绕进背巷,眼前又是另一番景象。巷侧几株垂柳绿条如丝,柳下是一口水井,石制的井栏被磨得光滑无比,上面还有几道绳子磨出的深痕。一名妇人摇着辘,汲上一桶水,然後倾入脚边的瓦罐中。
几缕炊烟从房舍後袅袅升起,一名婢女提着水桶出来,将废水倾入道路中央的水孔里,水声在陶质的管道中响起,渐渐消失。几名童子骑着竹马跑来,挥舞着小小的木刀,模拟着城内的游侠儿,在巷中嬉乐。
几户人家在巷侧铺上草席,摆上甑鼎等餐具,家人分别列座用餐,陌生人路过时,往往会受到邀请。有的豪士径直入席,向主人道一声谢,便旁若无人的豪饮大嚼,好客的主人丝毫不以为怪,反而频频持觞劝饮。
宵禁的梆子声响起,里坊大门“吱吱哑哑”关上。里长带着几名啬夫在坊内走了一遭,看看有没有作奸犯科的,然後在木简上草草画了几笔,各自回家。太平时节,这些不过是走走过场而已。
程宗扬一路绕到侧巷,找到一处门前挂着“阳泉暴氏”木牌的人家,推门而入。
卢景蹲在阶前,面前放着两隻破碗,一边“嘎嘣嘎嘣”嚼着炒酥的黄豆,一边抿着酒,见到程宗扬,只翻了翻眼睛,把碗推了推。
程宗扬往地上一坐,抄了把豆子,“我还以为你们会住在城里的僻处,没有人领路,连门都找不到呢。没想到竟然连牌子都挂出来了。”
“住在那种鸟地方,去哪儿接生意?”
“阳泉暴氏……这是谁编的?”
“老四当年在路边捡的。这些年在外面都用的这招牌。别说,还怪好使。”卢景抿了口酒,把碗推给他,“紫姑娘呢?”
程宗扬灌了一口,“跟老头办点事。”
“睡过没有?”
“噗……”程宗扬一口酒喷了出来,喘着气道:“没有。”
“废物!”
“喂,五哥,你该算是大舅子吧?有你这样的吗?”
卢景翻了个白眼,“女人,早点睡了,生个娃就安分了。”
程宗扬腹诽道:你说的是别人吧?让小紫生个娃……想想就恐怖,再来一个死丫头那样的,那得祸害多少人?
程宗扬呢?”
“幹活呢。要七八天才能回来。”
“什么活?”
“生意。”卢景道:“过日子不花?不花钱啊?”
当初星月湖大营解散後,群雄隐身市井,各谋生路,不过那些伤残退役的战士,还有战殁同袍的家属,一直是由大营抚养。负担那么重,孟老大这些年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也就是在江州立足之後才好一些。
卢景耳朵忽然一动,片刻後程宗扬也听到脚步声,“有人上门?”
卢景拍了拍手,“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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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舍中点了一盏油灯,卢景大半面孔都隐藏在黑暗中,只露出一个模糊的身影。
对面的草席上,坐着一个中年人。他戴着一顶便帽,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青衣,看起来和街市上随处可见的平民百姓没有什么区别。
“敝人姓唐,在都中做些小生意。”那人客气地说道:“在晴州时听朋友们说起过阳泉暴氏信誉卓著。今日有件事,想委托足下。”
卢景冷冷道:“说。”
“城西往函谷关途中有个上汤。三日之前,敝人有位朋友路过当地,隔墙听到几句高论,当时未曾放在心上。今日偶经一事,方知与世外高人失之交臂。敝人此来,实是受朋友所托,想请先生寻找此人。”
“上汤何处?”
“一家客栈。”
“那人是男是女,何等年纪?”
“不知。”
“是上汤人?是来洛都还是从洛都离开?”
“不知。”
“那人的高论是什么?”
姓唐的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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