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深深 118(1/4)
杨三刀点头答应,背着身子走出了跟车仆役的队列全文阅游之天下无双。他亦称得上是虎背熊腰,高大的个子往那里一站,无端让人感到安心,于是如瑾这才放心登车,陪了祖母坐在宽敞的翠幄马车里。
吉祥和碧桃作为贴身服侍的人,一左一右跪坐在车门跟前,待如瑾上了车便关门放了帘幄,吩咐车夫扬鞭出门。另有随行的仆妇、杂役和护院总共二十多个人,不算多也不少了,一行队列整齐地出了胡同。
周围巡逻的兵士和衙役依然没有撤走,街面上冷冷清清的,时候尚早,行人少得可怜。一路笃笃的马蹄声清晰可闻,颠簸着走出了好远才来到西城门底下,又等了好一会城门才开。老太太就嘟囔着念叨,“这么早,看来能求得佛前第一柱香了。”
驶出京郊的时候,宽阔的官道上更是无有人烟。因有崔吉在侧,如瑾并不担心路上的安全,只微微掀了车帘子观看天边冷月。远山深青色的卧影横在星空下,道路两旁是连绵的旷野和农田,天边的月是亮银色的,像是地上的寒霜一路蔓延了上去。
老太太自从出了城门没几步就靠在枕垫上睡着了,马车左右晃动着也未曾影响了她。车厢壁上挂着一盏海棠花琉璃长角灯,小小的火焰跳动着,映出老太太枯瘦的面孔,以及熟睡中嘴角流下的一道涎水。
祖母是真的老了。如瑾无声感叹着别开眼睛,不想再多看一眼,她知道,若是祖母清醒着,一定不喜欢被人看见自己此时的模样。
吉祥掏了老太太常用的软绫帕子,轻轻将她嘴角的口水擦掉,然后又低着头跪在了一旁。如瑾低声朝她问道:“上次荷包里药粉的事情,祖母可又催过你?”
吉祥下意识去看老太太的眼睛,见她仍然睡着,喉咙里也发出呼啦啦的伴着杂音的鼾声,这才摇了摇头,用更低的声音答道:“没有,家中事多,她老人家顾不上了。”
“大约是忘了罢。”如瑾觉得老太太越来越糊涂,不用比以前,就是和刚刚清醒的那一阵子相比也差了许多。疾言厉色的整顿家风,心狠手辣的吩咐丫鬟暗地用药粉害人,她这种状态只堪堪维持了不到半月,之后,便是缠绵病榻力不从心。连番被子孙气着,她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
吉祥小声道:“有次听老太太说梦话,说要杀了所有人,要把一切有损侯府声誉的人和事都除掉,奴婢当时吓得不轻。深更半夜的,听到这些只觉得背脊发凉。”
马车大约是撞了一块石头或掉了一个小坑,猛的颠簸了一下,吉祥连忙住了口,轻轻拍打着老太太的肩头安抚她。车厢壁上的小琉璃灯火焰乱跳,突突突的,将几个人的影子扯到左又扯到右。
老太太头上赤金步摇垂下的流苏在颠簸中乱晃,如瑾无意识的看住那晃动的珠穗,突然明白了那包药粉的用意。
老太太一定是想从最初混乱的时候管起,一件一件将所有的事情都捋顺,将所有对侯府不利的人事都抹除,就像秋后割麦子,大刀阔斧的清除所有污秽……却未曾想到,第一件事还没有完成,她自己的身体又衰败了下去。
且不论这样的做法是否妥当,如瑾看着祖母憔悴灰败的脸,便知道她也许根本不能实现肃清家门的愿望了。除非,这蓝家一个人都不曾剩下,那才是真的干净。
马车一路向前,在官道上留下轻微的烟尘。东方天边的月亮渐渐升高,如瑾隔着帘缝看了许久,也没见到那月亮升上半空,天色反而渐渐的亮了起来,星子成片成片的隐去。那一瞬间如瑾心中生出一种怜悯,怜悯那总也爬不过高天的残月,它并不是不努力,只是时候到了,容不得它再往西行。
山寺浑厚的钟声惊起远林飞鸟,也惊醒了一直昏睡的蓝老太太。她睁开浑浊的眼睛,侧耳细听了一会,立刻生了焦急之色。
“快些快些,让赶车的快一点!寺里晨钟响了,马上就要开山门呢,咱们可别误了第一柱香。”
这是她历年来拜佛的习惯,务必要求得第一柱香方才显得虔诚。京外盛名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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