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旧主顾(1/2)

孔九思说：“一家好的食店，应该是怎样的呢？”

“千年老字号，有传承，有蕴藉，做的菜才有回味。”顾弱文道。

晏平说，要有招牌菜。

顾弱文又说，店面周遭都要有雅韵高格。

须是在繁华大都，这样的食店才能熟谙四方之口味，尔后调和众味，终成自己一家之独特风味。

越说肚子越饿。过了一道失修的竹桥，又过了一道残损的石桥，竟然还有一道七孔桥的残垣在那里，它水中的倒影也比它自身更牢固清晰。

一道板桥，一道独木桥。

这个黄昏，好像桥特别多。蜀山的荒野多水，所以桥特别多。

不是的，孔九思说：“要吃到天下最美的菜肴，就要曲曲折折过许多桥。天下美味，出在多水之乡，此乃古今至理。”

没有人烟。

还是没有人烟。

顾弱文和晏平越来越担心那野店还在不在这世间上。

荒村已不存，何来野店？

越走越黑。遇到一个毒冢门的弟子。在一棵枯藤下看着他们。不说话，只是看着他们又过了一道桥。

“那枯藤下，站一个牧童，就是昔日的江湖了。站一个妖人，就是今日之蜀山了。这就是差别，只差了一点，却谬之千里。”晏平觉得自己说的话很有味道。

顾弱文和孔九思都呸了他一口。道：“说些话颠三倒四的。”

那毒冢门的弟子显然已经知道他们是谁了。从月楼城出来，已经第二天了，全蜀山都知道那八根铁链子了。

月色涂抹着大地万物，这时天地如琼田玉界一般。那月色如同变戏法一样，竟在这荒野漫漫中涂抹出一个残败的小小的村庄。

到了。就是这个村子，三十年前我来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月夜，还有一群孩子在这里说鬼故事呢。那时家家门前种软玉花，花香满村的。

“三十年了？”顾弱文和晏平都要跳起来了，“哪里还找得到什么野店家店的？”

还是跟着孔九思进了一条竹影婆娑的巷子，一只野猫在墙头踏着月光，它自己也是一片月光的剪影。

巷子静谧如猫的脚步声。就是推开那被倾斜墙体拉得倾斜的柴门时,有气无力的吱嘎一声，也在这个夜里显得那样明亮。如同落寞之人积聚经年的一声叹息。

好一个所在。晏平叹道，这样静得夜晚，就是吃一碗臊子面也是别有风味的。

顾弱文怒道：“好一处写意的地方，本来颇有野趣逸民之境界的，被你一说什么臊子面，弄得风情全无了。”

晏平道：“臊子面就很煞风景么？”

孔九思这次倒是帮晏平说话了。“天下之菜肴，本无贵贱之分的。”

一个少女持灯出来了，那灯罩子好像经不起微风，那少女将手护住火光，留一个自己的影子在地上月光中轻轻摇曳，摇曳出半个月夜的一点风情。

顾弱文本来觉得就算有人来应门，也该是个拄拐杖的老者。就像那些画本故事里的情景那样。却是一个少女。

“有门，为什么不敲？”那少女道。

“那门敲不得，一敲就碎了。”孔九思笑嘻嘻地道。

月光下，孔九思那副干尸模样，看着吓人。那少女早看清了，却不甚害怕。

“你们是什么人？”少女问道。

“三十年前的老客人，饿了十三年的旧主顾。”孔九思说。

“你看上去倒是真的很老也很饿。”少女笑了，只是看不清她的笑脸，只能看见她的笑意。

“这两位呢，新客人？”

“新客人。”晏平忙道。

那少女还有些犹豫，里面一个老者道：“听这声音，莫非是三十年前那个姓孔的客人？抑或是他的魂魄来了？果然是老主顾了。”

“进来吧。”那少女听了这话放心了。

三人进去。顾弱文和晏平就纳罕了。听那少女的语气，这里倒真是一家食店了。

屋子里的布置很简单，配着一地月光和几声虫鸣，有点梦的味道。又是梦。似曾相识的梦境。

“对了，昨天在虹桥镇的酒楼上，你一直魂不守舍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