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中风(1/1)

忽的，周氏猛然睁开眼睛，浑浊的老眼内有温热的晶莹盈出，一滴滴落在木枕上，渗透到年久铜色的木条内，不知会开出什么样的花。

“娘亲……”叶安郁见周氏醒来，轻轻唤道。

周氏转了眼眸，看到一脸疲象的叶安郁，长长舒了口气，还好，他最珍贵的还在，其他所有的一切都已显得不再重要。

“娘亲，来，喝口茶，想必，你也渴了。”叶安郁将她扶起，轻轻吹了吹漂浮在水面上的浮茶，喂了她喝茶，又拿起丝绢轻轻擦拭她唇边残留的茶渍。

喝过热茶，果然心定了好多，但面色依旧苍白，她抬眸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有气无力道：“我晕睡了多久？”

叶安郁轻轻一笑，道：“不长，孩儿已吩咐下人为娘亲准备好了晚饭。”说着他便起身向屋外走去。

“郁儿，欢儿她……”周氏想起方才的梦境，如此真实，虽早已在梦中经历一次，然，现下想起来，心头还是会一震。

叶安郁眸光深沉，良久无言，这是第一次他面对自己的娘亲无言以对，第一次面对周氏时字斟句酌的想要完整的说一句话。

周氏看着他左右踌躇的样子，重重叹了一口气道：“罢了，我自己去看便是了。”

说着她便起身，可是……她掌下一空，竟然用不上任何力，她分明感觉到自己手腕在用力支撑着床榻边缘欲要起身，可是不管怎样用力，她始终靠在床榻边，身子未有任何异动。

她惊慌失措的看着叶安郁，道：“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叶安郁垂下眼眸，起身为她盖好被衾。她想要抓住他的手，可是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济于事。

他看着周氏双目圆瞪，那张苍白的面上因为捉急紧张而扭曲的沟壑，鼻头一酸，他从未见过娘亲如此失态过，想必是谁也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吧。

“我到底怎么了？怎么会这样？我为什么会动不了？为什么？”周氏浑沌的老眸内是从未有过的骇人之色，不再如平日般善目含笑。

叶安郁轻握住她的手，微凉的温度传来，令周氏冷静了些许，她停止挣扎，气喘吁吁的看着他，叶安郁是她的一切，他还在，她便心安了。

屋内静的可怕，静的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良久，周氏平静道：“郁儿，告诉娘亲，为什么会这样？”

他苦涩一笑：“大夫说，这是中风的征兆……”

“中风……”周氏干涸的双唇一张一合艰难的挤出这两个字，她斜倚在床榻边，吃吃的笑，面如死灰的面上充满了绝望和咎由自取。

叶安郁以为她是因自己的病而灰心丧气，急忙宽慰道：“娘亲，我会为你找城中最好的大夫，一定会医好你。听闻，司马府的司马老爷医术精湛，能起死回生，明日我定会为娘亲找来。”

周氏敛起笑容，眸光呆滞，喃喃道：“你不必安慰娘亲了，想必，已有不下二十位郞中来过了吧？倘若当真有的医治，那些郞中们自不会无功而返，郁儿你自亦不会愁眉紧锁，在方才娘亲醒来的那一刻，你应当是欢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