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奇生(七)(1/2)
屋内的人被突如其来的枪声和杀戮惊得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姥姥用清澈明灿的双眼疑惑不解地盯着姥爷,逼得他一向强悍的目光像从醋碗里提溜出来的水萝卜缨子蔫嗫嗫的,躲躲闪闪,糙脸上开始沁满汗珠,低垂下去。
姥姥似乎是在埋怨姥爷也不该当东郭先生引狼入室,又似乎在提醒姥爷很该警惕眼前的危险分子了。碎花褂子老娘婆冰眼瞠目逼视着天井里愚昧横行耀武糙。
看到大家面面相觑的畏惧之不事收敛反倒得意忘形像深夜的猫头鹰似阴鸷骇瘆地哈哈大笑起来,甚至连女同伴的推搡嗔怪也当成了耳旁风。
他故意摇头晃膀子生硬做作地颤乎着身体,变本加厉地张狂起来,一副匪蛮嘴脸毕露,半眼不撩姥爷姥姥和其他任何人,半句搭讪客气话也没有,半拍不好意思的犹豫迟疑都没见。
反客为主一阵风似的来到在灶前,一只脚踩着锅台,抬手摸过长柄铁柄勺子,满锅子鱼菜猛刨乱翻,专挑大块鱼身子往碗里盛,垛得冒尖,连鱼汤都挤得流了出来,然后,紧走几步往天井的一块废檩条上一放,后头拤了仨窝窝头,塞给断然不再理他的女人一个,旁若无人地甩开腮帮子大嚼起来。
对于他的一举一动,安碌碡早就看得脸色铁青,鼻子都气歪了,一双鹰眸内冲来撞去,直闪得眉头都皱了起来,愤恨地瞅着他几近疯狂的行径,呼呼喘着粗气,几次站起身撤着架子往上前去阻拦、理论,被姥爷狠狠按住胳膊才勉强压住心头怒火。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女人一直羞愧地低着头,听着他风卷残云般地狼吞虎咽着,不时,直勾勾地拿两只冻结的星眼剜辣他。
而他竟然沉厚着黑粝脸皮,心安理得“唧唧吧嗒”地吐刺喝汤饕餮鲜鱼白肉,吃得狼吞虎咽,一丝不苟,饱嗝连连,末了,还油嘴麻花饭粒糊糊的,伸展着臂膀长身子。
那女人几乎是再也难以忍受他的举动,踉跄着身子来到屋里,坐到姥姥炕前说道:“大姐,你看,俺这,多难,难,难为情啊!俺不是这个意思!”
又从腰里拽出另一把枪,诡怪地笑着打向周围芦苇荡和树林里的那些快活忙碌了一天唧唧喳喳晚归团聚嬉戏的群鸟。
他肆无忌惮地一阵快机猛射,鼓涨漫滉的水面上很快浮流起了十几具中弹扑扑楞楞打着旋儿染红了一片水脉的白鸥、山鸡、斑鸠、鹧鸪横七竖八的尸体,半空中、水面上逸扬着断羽掉翎缤纷的阵雨,色彩迷离地漂了一层。
其他众鸟被枪声戮得炸了营,展开翅膀乱乱哄哄地惊扰骇鸣夺路而飞,有的眼看着翱遁到了极高处快要够着云彩尖,快成为米粒大小的模糊影子了,仍旧没有逃心黑手辣的残暴凶狠的追击猎杀而直直地坠落湖里,砸趴进水里一撮芦苇,砸得水坑突兀起鲜红的苲草锥浪。
碎花褂子的老娘婆再也无法忍受了,她一拍炕沿不屑一顾轻蔑而又坚毅地微笑着看了姥爷和屋里其他人一眼便走了出去。
夕阳透过树枝和芦苇荡的空隙打在她的脸上,映出辉动跳跃着的一抹最后的红霞,流火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毋庸置疑的冷峻与果敢,更夹杂一点遮挡了神秘莫测的神情的愤懑与讨伐,眼角透露出一闪狼性的幽光,但很快就被一种看似懦弱无能的女性的畏惧可怜感掩盖了。
“咿呀,我说大哥,你真响马大纛英雄本色啊!这样的神枪手,在咱博兴,在锦秋湖上,不,不,在整个鲁中北也要数第一了。”
还算死数尚剩一条绺,“哪里?魁头是驴耳朵。老耳子能捡着公母打飞蜓,我差远了。”
“老耳子呢?”
“玩腻了美人糟砍阴,被俺大卸八块解了恨!”
全身沐着暮色霞光,跟六月天喝了雪水似的恣马仰腔的,吹吹乌黑冒烟的热乎枪口,转着蛤喇悠唱开了琴书扥腔,脸面脖子上如生了一层红锈。
老娘婆脸上装着露出似乎是畏惧敬仰之色,期期艾艾结结巴巴地问:“大,大,大,大哥,这,这,是什么呀?怪,怪吓人的!”
不置可否傲慢地抬头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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