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瘦西湖他乡逢故证 天光楼布衣窘官宦(2)(2/3)
顿,笑得换不过气来,胤禛“扑”地一口酒全喷到戴铎身上,几个歌伎拿手帕子捂着嘴咯儿咯儿笑得东倒西歪。“是你记错了吧?”车铭涨红了脸,强笑道,“我两榜进士,殿试选在二甲四十名,闱墨遍行江南,怎么会出这种错儿?——今日一见,也算故人相逢,有道是贫贱之交不可忘,我和你对酌三百杯!那两位——呃——请过来,来呀!”
戴铎见胤禛摇头,矜持地说道:“我们和静仁先生也是邂逅,请自便。看样子你们要论文,我们观战。”邬思道踅回胤禛桌边,端起一杯酒,笑道:“要是做官就能长学问,天下可以无书。你今日无非以富贵骄人,岂不知我这贫贱也能骄人!比如这酒,我饮来是酒,你饮来就是祸水,这点子分别,不知你懂不懂?”
“唔?”
邬思道脸微微扬起,沉吟着说道:“我这酒,取粟于颜渊负郭之田,去秕于梁鸿赁舂之臼,量以才斗,盛以智囊,浸于廉泉之水,良药为曲,直木为槽,以尧之杯、孔之觚酌之。所以饮此酒,清者可以为圣,浊者可以为贤!你的酒不同,乃是盗跖之粟酿成,取贪泉之水,王孙公子烧灶,红巾翠袖洗器。误饮一杯,则廉者贪,谨者狂,聪者失听,明者昏视——这还不是祸水?”
“你依旧如此阴损!”车铭本想小辱邬思道几句就罢手的,不料反被邬思道所侮,顿时气得脸色发白,咬牙笑道:“我以俸禄沽酒,怎见得是贪?”“你取笑我,我自然也可敬你几句。”邬思道淡然说道,“以你今日身份,我岂敢冤枉你?君为扬州太守,境内饥民遍地,嗷嗷待食,你却在此寻欢作乐!先贤有云:四境有一民不安,守牧之责也,难道我错说了你?我虽然闭门读书不问世事,也知道当今蝇营狗苟的事愈来愈多。嘴硬不如身硬,身硬不如心硬——记得当年同游中岳庙,你指着门前金刚叫我作诗,当时我口占一首说‘金刚本是一团泥,张牙舞爪把人欺。人说你是硬汉子,敢同我去洗澡去?’车兄,你敢么?”说罢纵声大笑。车铭“啪”地一声拍案而起,想发作又按捺住了,格格阴笑道:“静仁,没听说箳锂破家县令,灭门令尹’?”
邬思道笑道:“这么俗的谚语有何不知?当日桓温游寺,和尚不拜。桓温说,‘没见过杀人不眨眼将军么?’和尚反问,‘没见过不怕杀头和尚么?’如今是盛世,此地乃名城大郡,你今日非礼欺人,我怕你什么?何况我飘零四海孑身一人,外无期功强近之亲,内无应门五尺之童,本来就无家可破无门可灭!”
“放肆!”车铭大怒,断喝道,“你一个已革孝廉,在父母官前狂傲无礼,就是罪!哼!我就不信剃不了你这刺儿头!你不是说我这酒是‘祸水’么?来!”
“在!”
“灌他!”
“扎!”
胤禛的血一下子全涌到脸上,眼中熠熠闪着火光。康熙皇帝家教极严,明令皇阿哥不得结交外官,干预地方政务,皇长子胤禔奉差芜湖,杖责了一个县令,回去被摘掉了头上一颗东珠,因此他原本无意惹是生非。这个车铭他也知道,昨日见邸报,吏部报的三名“卓异”里名列第三,算是顶尖儿的好官,谁知在下头如此跋扈!眼见邬思道要吃亏,胤禛眼中波光一闪,戴铎立时会意,跨前一步正要说话,邬思道却道:“项铃,我自己能料理这事。”便转脸笑谓车铭:“你如此欺我,是不是看我已残废,无力再入宦途。要是我未硽娄名,即便不是进士,恐怕你也不敢轻慢,是吧?”
“对了。今儿就是拿你开开心!”车铭眯着眼嬉笑道,“罚几杯酒,顶多是个fēng_liú罪过,打什么紧?”邬思道一笑道:“这就是俗语‘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这杯祸水我喝。不过先有一诗奉赠,不知可肯雅纳?”
他这几句话不软不硬,似求情又似揶揄,众人都是一愣。邬思道微叹一声,踅到放着文房四宝的案前,一手拽袖、一手提笔,略一沉思,连着写了几个字。车铭伸着头看时,上头连着五个“苦”字,不禁喷地一笑,道:“这早晚才知道苦?你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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