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 灵魂医师(2/6)
插满密密麻麻的电线,就像老式话务员面前的电话转接线似的,那些电线的另一端连接着无数的圆形黑膏药,而那些黑膏药全都粘在我的皮肤上,好像我是一个靠电力驱动的机器人似的。我咬牙忍着皮肤被揪起的疼痛,伸手将那些电线从身上拔掉,然后向室外走去。就在这时,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了,一个穿短裙的女人惊惊慌慌地冲了进来。我来不及躲闪,被她撞个正中。我身上的力量只够支撑我下地行走,被她一撞顿时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她惊呼了一声,连忙伸出手来拉我,突然又尖叫一声用双手捂住自己双眼。
我发现自己一丝不挂,连忙逃命似地爬到金属平台后面的阴影里躲起来。
“你醒过来了吗?”她用双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请问,我这是在哪里?”想起自己的丑态,我身上冒出无数鸡皮疙瘩。
她埋下头返身走到门后,一挥手将一团东西丢到金属平台上。“把这个先穿上。”
那是一件粉红色的齐膝医用罩衣,我心里硌得慌,却也只好套在身上。
“谢天谢地,醒过来就好。”女人的两只手合拢在胸前不停地摇晃,好像感谢老天保佑似的。
我仍然坐在阴影里,不敢站起来。
“你穿好了吗?”
“啊啊……好了。请问我身上的衣服呢?”
“你的衣服上全是血,烂得都不成样子了,给你做电击手术,又缝针,衣服给护士清走了。”
“我还有个背包,里面有衣裳。”
“哦,对了,我去帮你取,你别动。”她转身出门,一会儿又回来,将背包放到平台上。
我拉开拉链,在里面翻了一下,的确没有看到那幅心爱的古画,我觉得自己倒霉透顶,难受得咬牙切齿。我将那套原本用来换洗的衣裳穿在身上,那是一件黑色短袖体恤和一条灰蓝色牛仔裤。但凡出差,我都指着这样的面料和颜色穿,不易脏,一星期不见水也看不出来。现在,这身衣裳可帮我大忙了,要不然我连这间小小手术室都走不出去,还怎么去找我的古画。
我在手术台下找到我的沾了血迹的休闲运动鞋,蹲下身套在脚上,系好鞋带。然后检查背包里的其他东西:平板电脑在,但显示屏和基座已分了家;尼康相机在,打开简易包,除了握柄那儿有些划痕外,外观完好,打开电源,看看镜头,按下快门,一位身着粉红罩衣、模样可人的女医师出现在液晶屏上。相机还是好的,还别说,小日本的东西质量还真不赖;剩下的就是些小东西:充电器,usb数据线,手机都还在;打开夹层,一个一个的翻检:编辑证,身份证,机票,几张用来报销的发票,工资卡——这可是我现下最值钱的东西了,里面还有七千多块,另外还有一张古画出版社食堂的饭卡,但这已经没多少意义了,我被解雇了,再回去也是徒增一笔车费。等到明天给那位虚伪的李总编打个电话,把我拍的盘龙城文物照片上传到他的电子邮箱,让他把我的工资结清,打到我卡上,我与出版社的关系也就算是两清了。
我想着这些事情,心里直发酸,想哭,可我并没有哭,我不在乎,对于这种无情的局面,我这个孤儿已经屡见不鲜。每次碰到这种情况,我会第一时间把心门关上。我知道这种做法不够积极,不够正能量,通常这种做法也不会被人理解,可我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自己不受伤。但如果有人对我好,我一定会巴心巴肠加倍报答。我不知道这是否属于一种孤儿心态。就像曾经拯救我的婉儿,虽然她像鬼魅一样时隐时现,我很怕她,但当她遇到危险,被警察围捕时,我一样会奋不顾身让她逃走。
当人经历过一次空难、与死神面对面过后,对生命的认识或许都会有所长进,对死亡或许会看得更开,起码我就是这样,我感觉自己的神经似乎比以前粗大了好多倍,心理也变得强大起来,以致想起婉儿的时候依然能保持心跳正常。回想林小婉在飞机上递给我一张冥纸身份证时,我竟然被吓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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