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白夜(2/2)

“是啊，我不服气。”公良睿坦然承认，“你不知道，白夜孱弱得柳枝一般。”他说到此处，深深看了眼前的儿子一眼，“那时我年轻气盛，觉得此人根本没有大将之风，外人又传言他是依仗那三千风狼铁骑才得以晋升，我如何能服？”

“那后来呢？”公良乐似乎来了兴趣，眼底的阴郁之色也淡去一些了。

“后来，我当着满朝大臣要和白夜单挑，白夜应了战，却直接就认输了。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那时的我却气得跳脚，觉得他根本就是看不起我。”公良睿似沉陷在回忆中，脸上有种感慨的无奈笑意，“白夜却悄悄对我说，你才是真正的大将军，我不过是靠着风狼庇佑的胆小鬼。”

“这是何解？”公良乐疑惑的问，“白夜出征根本不披战甲，若是光凭风狼的护佑，他恐怕早就丧命了。”

“我那时也不明白，直到后来有一次，我冒险跟踪白夜到前线，暗中旁观白夜战场杀敌的情形，我才明白。”公良睿道，“白夜根本没有运筹帷幄行军调度的才能，真正可怕的是他的力量，和那三千风狼。我在山头上看得清清楚楚，所有靠近他三尺之内的活物，都会被化为齑粉，那三千风狼，也是如此。”

公良乐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刀枪不入，这样如神话传说般的人物事迹，要让他如何相信？

“我那时害怕极了，觉得白夜真的就是一个邪魔，正想赶快离开，再次将敌人杀得望风而逃的白夜却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那种眼神，我至今都难以忘怀。”公良睿说到此处，神色肃穆了许多。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公良乐问。

公良睿看得无比清楚，尸山血河之中，那个不披战甲、血染全身的男子提剑轻轻笑了一下，被血污浸染的倾世容貌勾勒出一个穷途末路般的绝望神情。可不知出于何种考虑，他只是轻轻摇头，道：“我看不出来，这个人，我倾尽一生，都无法看清他。”

他顿了顿，续道：“白夜和‘风狼’的名声传出去之后，他在位的那几年，其余五国的军队莫敢来犯，边境一直风平浪静，沧孝王十分倚重他，慧文后也对他礼敬有加。可相反的，越来越多的朝臣忌惮他的权位，造谣说白夜是杀人不眨眼的邪魔，甚至只要国中有人死于非命，就有人无赖到他头上，对此，白夜却未置一词。”

“那父亲如何看？”公良乐问。他在游历时，曾听过“白夜一出四境咸伏”的之类的说辞，但他以为那不过是后人附会之词，并不以为意，白夜真正让他敬佩之处在于，他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令其余五国的军队退避三舍，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才是最最上乘的兵法，可谁知这个右将军的背后，竟有如此多不为人所知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