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布局(2/2)

她突然笑了笑，那笑容却苍凉如泪：“在秦将军心里，我是个心黑手辣不择手段的人吧？”

秦楼越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他无法回答她，因为他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只是直觉，那个叫做百里熠的女子，不该是如此视人命如草芥之人，可如今血淋淋事实摆在面前，他又该用怎样的理由来为她开解？

昭离低头一笑：“即便是不得已，也无法否认，那些人是因我而死这个事实。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手上，到底沾了多少人的鲜血。只是在有些不能入睡的夜里，我常常会看见那些人的魂，叫嚣着，要置我于死地。”

她说到这里，眼神有一丝颤抖，“但是一到白昼，我又得装出一副铁面心肠的样子，去用人命，来交换我想要的东西。百里家的宗主之权，我要牢牢的握在手中，一部分是为了我哥哥，另一部分是为了自己。现在的我不仅是阿熠，我还是百里熠，我是代表着百里家存在于世的。想必将军没有尝过被人扼住咽喉的感觉，我如今就时时刻刻都是这种感受——被人死死的掐着，透不过气，身不由己。

“我想要摆脱这种感觉，所以必须狠心，即便双手污浊不堪。”

昭离一字一句，说得认真，重重击在秦楼越心上。之前，他觉得自己一直不曾看清她，不明白她为何放着好好世家小姐不做，受千夫所指也要当这宗主，现在，他突然懂了——不过是不甘心自己的命运，被掌控在他人手中。

这样的女子，该是让他仰望的吧。

“权利的宝座下面，向来都是铺着淋漓的鲜血和累累的尸骨，我也不是不懂，宗主不必过于自责。”秦楼越道。

“多谢将军安慰了。”昭离勉力笑了笑，然后又敛了容道，“请秦将军在军中传宗主之令，挑断景雎的手筋，并且将他逐出黑羽。另外，把讲武堂布置为刑场，并将让几位千夫长去那里观刑，到时候我也会去。”

秦楼越正要领命离开，昭离却慎重的叮嘱他：“记住了，是我的命令。”他点点头转身离去，这几日所发生的事一时间充斥在脑子里，他越想越觉得混乱，却忽然间心念电闪，急急回头问：“栾教习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正在来的路上。”昭离低头轻声答道，如血的残阳将暗红色的光芒洒在她身上，在连绵的茫茫山影之间，那穿着六翅玄鸟重衣的身影，如此单薄无助。

秦楼越突然明白她为何要强调那句话了。那一刻他清晰的感觉到她全身都在颤抖，那是她在害怕，因为她正在独自承受所有未知的危险与恐惧，而她却不能向任何人求援，甚至不能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哪怕一点胆怯，因为她是宗主，她代表着整个百里家。

“宗主，就说是我的命令，让栾教习冲着我来。”秦楼越很清楚，栾无咎回来之后，一定会恼怒昭离插手黑羽内部的是，而且，那个景雎和栾无咎关系非同寻常，谁知道这个男人在暴怒之下会做出什么呢。

“秦将军，你肯帮我我心里很感激，不过不要意气用事。”昭离的笑容很淡，“你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对吗？”

秦楼越无言而立。昭离这么做，是想杀鸡儆猴并且在黑羽树立宗主的威信，所以，传他自己的命令，和传昭离的命令，会产生截然不同的效果。

半晌，他朝昭离一拱手：“宗主请多保重。”然后大步匆匆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