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有父如此,女复何求(2/4)
多同学的家长都没有写,但是他很认真地写了,还仔细地用信封封好交给我。几页白纸上,他详细地分析了我的各科试卷与成绩,还罗列了一条一条的意见与建议。那封信我用了很久才看完,差点看出了眼泪,暗暗地发誓总有一天要让他为我骄傲。后来陆续几次搬家,已经再也找不到那几页稿纸,可是我记得他端正的楷书,和笔尖渗入纸张的期望。我的叛逆期来得晚,但也几乎持续了整个高中。学习压力大,加上经常生病吃药,戾气十足,和他的交流日益变少。每一天深夜的晚自习放学之后,他像往常一样接我回家,在深而悠长的小巷里只用踢踢踏踏的足音陪着我度过沉默灰色的青春。
那漫长的几年,我只顾着沉浸在自己伤春悲秋的世界里,竟从未理解过他看着终于我长大却数年无话可说的无限寂寞。直到上大学的某一天,他到学校看我。已临隆冬,冷风肆虐着钻进脖子,我挽着他的胳膊在陌生的街道上慢慢地走。想起二十年里他陪我走过的路,从故乡熟悉的大街小巷到异地他乡起风的街头。我的脚步从蹒跚变得稳健,他的脚步却从急促变得缓慢。是他将所有深沉的爱意都注入了我不断变大的脚印里,而我却残忍地将每一步成长都化作皱纹刻上他的面庞。
2.
研究生开学报道的那天。我本想独自前去,可他还是坚持要送我。学校不大,为了维持交通秩序。只允许新生家长们将车开到停车场。停车场距离宿舍楼是一段不算短的距离。更要命的是,我的行李事无巨细到囊括了暖瓶、洗脸盆和洗衣粉,还有一大袋又厚又重的书。
来回好几趟,他快步地走在我的前面,沉重的行李让他本来就瘦弱的脊背显得更为瘦弱。那一瞬间,我想起了初一学过的课文《背影》。当时的我一读到那句“我看见他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到铁道边”就想笑。他问我为什么想笑啊。我说怎么会有人戴“黑布小帽”呢。
可是那天,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和朱自清先生一样满眼是泪。小时候的我,一定想不到未来会有这样的一天。这一天。我终于长大了,不再需要他给我讲数学题物理题化学题,也不再需要他在每天的晚自习后踩着路灯的光接我回家,甚至不再需要他听我讲为什么觉得“黑布小帽”好笑。我像他期望的那样,走向了一个更大更远的世界,他虽有无限留恋不舍,但却从未因此而束缚或影响我的选择。
他的足音仍然寂寞,他的注视仍然沉默,日复一日在原地等我荣光之后一个开心的回眸。可荣光那么少,连带着回眸也变得淡而薄,他就在这样一天又一天的等待中老去了。从无怨言。
所以这几年来我的泪点越来越低,想到他给我写过的信会鼻子微酸,想写一篇关于他的文章时还没打开一页空白的文档就已快要眼泪倾盆。
后来我恍然想起,小时候我曾拔过三颗牙齿。前两次我独自去家附近的小医院,不哭不闹,勇敢异常。惹来医生一顿夸赞。可第三次他陪我一起去,医生的麻醉针还没打下来我便开始放声大哭。医生无奈地看着他说:“前两次都没哭。这次肯定是看着你在才哭的。”
自十六岁离家外出读书,我独自跟世界厮杀时从无畏惧,深夜里的泪痕从不留到黎明。是因为我知道无论走的多远,还是能在脆弱至极的那一刻,卸下所有在陌生人面前佯装镇定的伪装与紧锣密鼓的狼狈,走到他面前放声大哭。
尽管我长大了,再不会用哭泣来换他的忧虑不安,但我全部的心安与镇静皆源于深知他爱我。那原是我最牢固的后盾和最温暖的港湾啊。
也是走过如此漫长的道路之后,我才知道,他之于我,不仅是父爱如山的恩重情深,还用他至为珍贵的品质潜移默化地影响了我的人生。
3.
他是真正的君子。谨言慎行,从不妄言,凡事讲理,甚少怨怼。不知是不是因为在孔孟故里出生、长大、老去的缘故,他和妈妈血液里汩汩流动的全是儒家温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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