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2/3)
十八进京,而后得了这么个天真无邪的妹妹,同空旷沉重得不像话的靖远侯府,如今二十又二,踩着多少枯骨怨恨在这个帝都牢牢地站稳了脚跟,站在大多数人的头顶上往下看的时候,不经意间,总得被自己背着的东西压弯了腰。然而,这路是他自己选的,除了继续挺直了腰杆子,把一切都担负下来,他找不到其他让自己更高兴的方式。
当年他还是个万事只求稳妥的少年,而今,不过是吃了点甜头,便试图在捷径上奔驰而过,忘了自己当初一步一个脚印的计划。有时候,自己也觉得实在是无耻。可是,想起柳湘茹到死也未能完成的手稿,便立刻又起了昂扬的斗志。
他也只是命好,被林清捡了回去,二十年来惜命得拿药汤当水喝,也不知能挣得几年好日子。每逢冬夏寒气从骨头里弥漫出去的时候,就恨不得自己手脚能更利落些,至少要跑到阎罗王前头去。
柳湘茹不惧怕死亡,所以他走得坦荡,纵有不舍,却没有哭天抢地风度全无。
而他林沫,从来信一句好死不如赖活着,这么想着,和同样贪生怕死的北静王倒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他裹着厚重的斗篷出了门,去见齐王。
水瀛对他挺暖和的天还穿得这般臃肿倒是挺不见外:“今年元宵,我出府去玩,有不少小姑娘跟着家里人出外赏灯,听她们议论着,说是见不着大名鼎鼎的柳郎林侯,很是遗憾。”
林沫道:“往后再也见不着柳郎绝色了。”
会出门看灯的,多半也是寻常人家的姑娘,胆子大些倒也可能,只是这般调侃,水瀛也是个会处人的。
“殿下公务繁忙。”他道,“下官也不敢浪费殿下时间,只开门见山罢了——户部有意彻查各地布税。”
水瀛些微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早前他查盐税、粮税时,大家虽觉着他大胆,倒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这都是国之根本,皇帝也定会全力支持他。可是布税?
管丝绸布匹的都是什么人?那都是皇上亲信,宠了又宠的才放他们做这些不用吃力就能讨好的活计。只怕他若真是要彻查,得罪的可不只是一个太上皇,连皇帝的几个亲信都要被他动一动。
不过,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水瀛笑了起来:“于尚书知道的话,又要唉声叹气了。”
林沫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不过——”水瀛话锋一转,“仔细想想,于我并无坏处啊。”他大大方方地道,“我只是好奇,靖远侯为何要与我通气?”
林沫抿唇道:“不管是哪儿,一旦下定了决心彻查账务,人事调动总是免不了的,许是那时候殿下就要提前考察考察人手了。”
“难怪于大人总是抱怨,”水瀛说得似真似假,“你来这一着,我们去年年底给底下人的考核只怕又做不得准。一个萝卜一个坑,你这是要把一块田都刨除来的样子啊。”心里却是一动,林沫提前知会他,他自然有办法多安排几个自己的人手——一旦那么多变动扑面而来的时候,谁会管那些不起眼的小职务?
不过他不是三哥的人么?这算是什么?
看着林沫的笑意,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看,交锋尚未开始,他便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看起来,是有绝对的自信不会输给那些父皇的宠臣。
便是这么自信?
那张俊秀的、与水汲有着九分相似的脸庞上,从无水汲惯有的阴郁彷徨的样子,而事实上,他也不需要有,父皇有多宠他重用他,整个京师有目共睹。更何况母后的关心也实在是多了些,都不像母后了,那么多聪明机灵的小姑娘,母后哪个不喜欢?偏就他的妹子成了公主。
想起早早去了封地的七弟,他有些高兴地笑了起来。
一个姓林的兄弟。
难怪三哥莫名其妙的。
齐王有些欣喜地摸着自己的下巴。他在吏部多年,其中的弯弯绕绕,虽然不如三哥知道的多,但此时却有些庆幸三哥不懂这些。单看林沫确实如日中天,无人能出其右,但事实上,这位靖远侯不养门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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