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配得上(2/3)
当他垂下眼睫,眼尾的双眼皮就翻出来,带着一溜眼睫毛也往上翘,显得眼神幽深,仿佛柏郁森林里的憧憧树影。“我们谈谈。”他说。
…………
……
上一回他们“谈谈”,是沈约提出,她接受顾涵光“表白”,想把这股关系放到台面上,预先给它一个准则,在双方都许可的范围内,使它顺顺当当地发展下去。
这是成年男女的恋爱方式,未谋胜,先求不败。
所以顾涵光说要“谈谈”,沈约的第一反应是:啊,该他立规矩了。
他们在变得温暖的室内坐下来,沈约坐在床边,顾涵光拖开梳妆台前的套椅,埋着头坐进去。
他提出要谈,却许久没有开口,湿漉漉的发梢不停往下淌水,渐渐变成滴水,描金蔓枝的地毯颜色深了一大片。
“……我有病。”这是他的第一句话。
沈约微怔,想起他们初识的时候,集装箱卡车里那场小学生吵架。
那些回忆因为当事人关系的改变泛起糖果般甜润的色泽,她不禁笑道:“我有药——”
顾涵光抬起头,她的玩笑戛然而止。
那是一张被痛苦扭曲变形的脸,如果不是亲眼目睹,她永远不会相信顾涵光有一天也会变得狰狞。
大约她眼神中泄露的情绪伤害了他,他又深深地埋下头去,呼吸声响亮而急促,仿佛一声声嘶吼。
“对不起,我不能……”
“我刚出道的时候签了一家小公司,他们在合同中要求新人必须参加公司自己的培训班,我以为就是学点东西,谁知道不是……同批的学员每个人都被要求整容,我拒绝了,他们就说,至少打一个疗程的美白针……没人告诉我那是伤肾的……”
“……”
啊……沈约微觉茫然,这种时候她居然有闲情想,难怪他那么神经病,就像封建王朝的宦官,男人某方面功能不完整,总是容易产生心理问题。
耳朵里嗡嗡地响,他又低着头,不知道是不是还有话说,她也不耐烦再听。
沈约站起来,顾涵光立即抬头看她,眼神让她想起多少年前不知去处的那只猫。
对了,它的名字叫豆浆。
他先一步说:“对不起,能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吗?”
沈约机械地点点头,拖着步子转身出去,打开门,顾涵光又叫住她。
她手握着门把转回头,这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姿势,如果他追出来抓她,她就能把门甩到他脸上。
但他没有追上来,他深深地盯了她一眼,说:“你忘了穿外套。”
真不可思议,她居然也会有“忘了”什么的一天。沈约捡起那件像褪皮一样剥下来的羽绒服,紧紧裹在外面,现在她又多出一层皮了,就好象从此刀枪不入。
她浑浑噩噩地走出宾馆,拦了一辆车,司机问她去哪里,她下意识地报了个地名。
说出口才像被当头劈了一棒,整个人的神智从裂开的缝里缓慢地溢出来—那是白天才去过的小学地址。
接近夜里十二点,学校周边完全看不到行人,远远的居民楼里大约还有未眠人在活动,一层层楼里有一两个亮着的窗户,隔着窗帘人影晃动,某个阳台上还有男人烟头闪烁的红光。
沈约站在铁栅栏前,伸手抚上竖直的铁柱,这次没有人阻止她,暖热的皮肤在接近零度的气温下直接触及金属,那已经不是冷,寒意像一把刀切入她的手指,摧枯拉朽一般劈裂她的骨头。
她哆嗦了一下,理智叫嚣着想躲,手却做出相反的应对,用尽全力发狠握住那根铁柱,让它陷进娇嫩的掌心里,有一种血肉模糊的错觉。
沈约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哭了出来。
为什么呢?她不知道问谁,为什么是我?
沈约从来不肯承认她是一个不幸的人,这世上每天都有诸多不幸发生,她生来好手好脚,智力正常,长得还漂亮,有什么资格称不幸?她家里算不上富裕,但也衣食无忧,父母都是小人物,可他们都是那么好的人,全心全意地爱着她。
她怎么能算不幸呢,母亲的死是意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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