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1/2)
镜中最后一幕是长夜无声,仿佛他没有来过,什么都没有说。仿佛世事无常,但一切还来得及,一切都还不要紧。/p
她无知无觉,而身边沧海桑田已过。/p
梅树下他与她调笑:“你身上的香太好闻……我从没有闻过。”而那时他已猜到性命攸关之秘,可她差点害了他。/p
雨夜中他说:“现在你已知道镜城的秘密,若是现在离开,还来得及。”想必已万念俱灰。而他仍顾着她的喜怒哀乐,不愿让她寂寞。/p
在百里砂手下他救出她,告诉她心上之人无所谓身份,告诉她想娶她。其实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他不想拖累她,却未能敌过自己的爱。/p
那日鸢尾花窗,他终于不再强颜欢笑,可她毫无察觉。鸢尾花期极短,却开在了一年最好的时候。他的生命亦短,她却是他最好的时候。/p
“……若你愿入镜界手植娑婆诃,那孤以至高无上的巫者身份迎你。你所有的身后事,孤都会照料好。”/p
大殿空旷,他的话音回荡叠加,木流锦凝神听了听,好像是没有听清,又好像是根本没有听。/p
“我答应。”她轻声说。/p
许是拖了太久,只是一夜那人便料理好她继位巫者的诸多事宜。本来不应该这么仓促,但她原本就不在乎浮名。/p
走向镜界时她心静如水,想起了以前的很多事情。那些事情从前她无暇去想,而想通原也不是难事。/p
她想,他在暗夜中走过这段路,是用着怎样的心情?夜中他大抵看不见路边风景独胜,但不要紧,他还有很多的时间,行于世间万水千山,慢慢赏看这烟雨红尘。/p
原来镜界星光,真抵不上他半分眉眼璀璨。看过那样的景色,这一生,还有什么遗憾呢?/p
踏入镜界,如踏入一段尘封的诅咒。/p
蓦然身边擦过缭软暗香,她没有回头。而那个少年在擦肩而过的瞬间瞳孔张大,手中一束娑婆诃散落一地。/p
少年惊慌的回头,只见浩浩荡荡的仪仗中她华贵背影渐渐隐去,仿佛她一直是那样的姿态,行于世间边缘,没有被任何东西所牵绊,没有任何挂念。/p
他几乎要追过去,想问她一句为什么。他耗费半身精血催出一束娑婆诃,他还没有交给她,她怎么能……她怎么能……/p
肩头被轻轻一按。那人墨蓝眼眸如纷飞冻雪,让江赋的心顿时冷下来:“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你若想看,就看着。”/p
他凄苦一笑,反问:“我若不想看呢?”/p
“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当这一切从未发生过。”/p
镜界尚透明。界外是绿意葱笼,而一界之隔是寸草不生的荒土,木流锦的赤白足尖踏上那片土地,一路行去,裙下扫出细微痕迹。/p
蓦然赤色耀眼,她走过的地方竟生出丛丛娑婆诃,以绝对臣服的姿态怒放在她脚下。那样烂漫那样璀璨的颜色,如生命中仅剩下的东西,一把火要焚的干干净净。/p
她走入那一片火海中,镜界闭合漫天星影如水波,尔后渐渐消散。/p
他忽然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不管不顾的向她奔去。隔着镜界,她终于回过身来,可爱的眨了眨眼。他读懂她的唇语:“如果我不能再陪你,你千万记得恨我。千万要记得,我不在了,你要好好爱上别人,好好生活。现在,我去为你做这最后一件事。”/p
我去为你做,这最后一件事。/p
唯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p
他能做到的,她也能。原来,他从未等待过她。/p
“城主说没有人能进来,看来他低估了你。”/p
“做这么多只是为了这一刻。”叶忍冬环顾四周:“你把娑婆诃花照顾的很好。”/p
“你该兑现你的承诺。”/p
“可是恨我?”/p
“我这个样子,恨你有用么?你给流年用了那么多年的药,他病的那么重,该恨你的,是他。”/p
木流锦挑起眼角笑了笑:“你该庆幸,若非我现在是这般光景,那我会对你如何,都未可知。”/p
结界一片新阳烈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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