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大雪(2/2)

至于张鸿卓……/p

一辈子体体面面的人以这种罪名，这种刑罚死去，也是对他最大的惩罚了。/p

梁则揉了揉酸涩的眼。为了解困醒神他刚灌了一壶新酒，都城的酒喝不醉人的。/p

在西境时日子困苦，酒虽然烈却没什么滋味。宋曦十二岁之前养在丰阳，年纪不大经常翻墙偷出去喝酒。到了西境后常念叨着都城的锦谷春。宋曦是丰阳城三岁识文，四岁成诗，十二岁之前曾立志要做文坛大家的的小神童。文学造诣深厚，把锦谷春吹得神乎其神，以至于驺虞军的兄弟们后来一听到这个名字就能被勾出酒瘾。/p

现下锦谷春是再也尝不到了，人也见不着了……梁则自嘲般摇头笑了笑，起身走出帐外。/p

不远处集结的方队是各地参过军的老兵。募兵檄文发出不久，便是驺虞军平冤昭雪，大周上下正处于悲愤当中，来参军的人数比想象中的还要多。大周安稳了几十年，边境维安都是从军户子弟中征调，很多来参军的孩子还没有见识过战场的残酷。和未上过战场的新兵伢子相比，这些有过沙场经验的老兵也尤为重要。/p

卫长官正在训话，梁则远远站在外场，他的目光从一排排不再年轻的面孔上扫过，突然间顿住。冬月的风吹得他头顶大周旗幡猎猎作响，梁则闭了闭眼，脑中荡过火光中染血的驺虞军军旗，耳后结契的地方一阵灼热。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p

寒风劲劲，梁则缓缓睁开眼，那个熟悉的身影依旧笔直地站在那里，苍凉的日暮下，枯瘦得像一杆生了锈的长枪。/p

那人显然也看到了他，解散后径直朝他这边走过来。/p

梁则酸涩的眼用力眨了几下，将夺眶而出的眼泪硬压回去。他直盯盯地看着那人越走越近，最后站定在他面前。/p

“末将拜见梁都尉！”/p

“你的腿……”/p

“已经好了！这还要多谢你信中介绍的眉左山神医。我现在眼睛虽然还是不中用，但杀北渝那帮孙子还是绰绰有余！”像是急着向他证明什么似的，齐瑞天后撤一步原地舞了个枪花，下巴一抬，“怎么样，梁都尉要不要考虑收末将做个亲兵啊！”/p

齐瑞天身上的战甲未卸，执着长枪迎风而立依稀还是年少。当年他们分别时还都是二十多岁的少年，如今两人皆是须发半白。/p

“胡闹！”梁则眼前有一瞬间的模糊，因为太久没休息声音喑哑得只能发出气音：“这次北伐凶多吉少，很有可能有去无回，你……”/p

齐瑞天截断他的话头，定定地看着他：“我要接驺虞军回家，你没资格替我做决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