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强弩之末(3/4)

战场之上，陆麟臣没必要对尉迟醒隐瞒他的伤情，比起尉迟醒盲目地相信他没事还能打，还不如就如实告诉他，两个人都好知道自己已经死定了。/p

人人都说活一世，除了生死都是小事，其实生死也不该除外。死了活着也就那样，算不上能够被排外的大事。/p

陆麟臣向来活得通透，他并不在意死活，但看着尉迟醒深可见白骨的伤口，他也得承认自己有些气急败坏。/p

尉迟醒其实根本没听清陆麟臣说了些什么，他在神识无限趋近于朦胧的状态中，伸手出抓自己刀。/p

陆麟臣把刀送到了他胡乱摸索的手里，然后一把架起了他，和他一起站了起来，/p

他也不太好受，但他总觉得看上去血淋淋的尉迟醒更难受。/p

“以前我就想过，我也许有一天能跟大名鼎鼎的副将军一起征战四方，”尉迟醒自顾自地说着，“虽然想来有些天方夜谭，但每次我只要一想，就能发好久的呆。”/p

“你军令所指，我就在万军之中随你冲锋陷阵。以前光想想就觉得奢侈的事情，现在竟然真的实现了。”/p

“陆麟臣，我不后悔害死了你，你要是记这笔仇，下辈子你也别放过我就是了。”/p

陆麟臣愣了一瞬，然后就开始笑了起来，他也不好说自己脸上有没有泪水。/p

汗和血都是开了闸一样地奔涌着，他也不太分得清。/p

陆麟臣笑得胸腔里直发疼，尉迟醒多知书达理文质彬彬的一个人，做什么事对什么人都守着他那些常伦，结果在这个时候跟他陆麟臣不要脸起来了。/p

“还好你说不后悔，”陆麟臣想这时候尉迟醒如果冒出来一句对不起，他真的能把他掐死，“放心吧我挺记仇的，下辈子肯定不会放过你。”/p

陆麟臣扶着尉迟醒站了有一会儿，他一直在等着巢勒蒙库劈开火石朝他们过来。/p

结果身后重甲阵的火球一直没有断过，活生生在他们之间隔开了一片火海，让陆麟臣只能遥遥地看着巢勒蒙库后退。/p

“那是——”陆麟臣回过头，看着身后的拿着旗帜，和潮水般涌上战场的骑兵。/p

需要五个人一齐扛着的犀牛角号被吹响，真金的旗帜在草原上飘扬着，震天的马蹄声从闷响到越来越明显。/p

尉迟醒因为失血过多，五感皆都越来越迟钝，等他听见后回过头时，真金的骑兵已经将北州铁骑的重甲营围送到了阵中。/p

尉迟醒这才看到，他已经在了一片火海之中，周遭的黑狼在巢勒蒙库远离他们后，便围了过来，替巢勒蒙库守着他的猎物。/p

不过火焰的势头还没弱下去，他们只隔着火海盯着尉迟醒，唾液混着血液从它们的嘴角往下淌。/p

无数人死在了这里，死在了草原英雄长眠的喀拉山下，直到死去，他们都没有放下手里的武器。/p

尉迟醒的脑子里不断有嗡嗡的声响，他环视着周围，只想一刀刺穿自己的太阳穴，叫自己脑子里的声音停下来。/p

他们死了。/p

这些昨天还在喝酒唱歌的人，真的死了。/p

他们的血液还在流淌，从残破的伤口处一滴一滴地打下来，融进这片生他们养他们的土壤里。/p

“啊！——”尉迟醒忽然抱住了自己的头，推开了陆麟臣跪倒了下来。/p

他没错，要活下去有什么错。/p

要有尊严地活下去，到底有什么错。/p

那为什么是这个结果，这些人永远地闭上了双眼，他们没有办法回到家中，接过那碗等他归来的酒。/p

尉迟醒让他们和他们内心深处难以克制的恐惧为阵，到头来他却败了。/p

巢勒蒙库只伤了一条腿，他和陆麟臣却都没办法了，死也许是最后的路，但这不是尉迟醒的路。/p

因为他就算是死了，败局也没办法挽回半分，他所亏欠的，也无法偿还半分。/p

“尉迟醒！”陆麟臣拉住了尉迟醒手腕，免得他在挣扎之中伤到了自己，“沐怀时来了！她把真金的军队都带来了！尉迟醒！我们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