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雪海深处(3/4)

“这话你跟巢勒蒙库说，”尉迟夜回答他，“你看看他信不信。”/p

“为什么要让他相信？”尉迟醒一下就明白了过来，尉迟夜是相信他的，这份相信，令尉迟醒的语调中都带了几分欣喜。/p

“王姐，你是知道的，不论是不是我杀了他的外孙，和他要来打铁王都是没有关系的，他只是需要一个出师之名，”尉迟醒说，“你应该也知道，你投降了，他也是不会放过……”/p

“你说这些，”尉迟夜打断了他，“是要说服我，还是要说服你自己呢？”/p

尉迟醒的话戛然而止，他的一切动作都停了下来，如果没有挡住眼睛的布条，尉迟夜大概就能看见他瞳孔中的震惊和失望。/p

他之前是以为尉迟夜不懂这些，或者是没有想到这些，只要他把利弊陈述给他，只要他把逻辑理清给她，尉迟夜就会知道投降绝不是办法。/p

但从她的话来看，尉迟夜不但知道，而且是在决定投降之前，就早就知道了。/p

她知道巢勒蒙库说为外孙报仇只是个借口，知道向她要人也只是随口一说，也知道就算满足了巢勒蒙库所有的要求，铁王都依然不会幸免于难。/p

“你都知道，”尉迟醒的声音里，带着些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颤抖，“你还是选择走这条路？”/p

“尉迟醒，你有算过吗？”尉迟夜反问他，“我把你交给巢勒蒙库，他不动铁王都中平民的几率如果是千分之一，那我成功的几率就算作是千分之一。”/p

“可如果我带着军队抵抗，那我成功的几率，就是零。”/p

尉迟夜的话像是猛然撞响的铜钟，震耳欲聋的声音在他的大脑中一下炸开，让他全身的血液在瞬间冷却了下来。/p

因为她说的话是对的。/p

“你如果是普通人，”尉迟夜问他，“你的国家面临着这样的困境，你到底会怎么做？”/p

尉迟夜说完，大概是觉得自己说得不够清楚，于是便补充道：“我是说普通人，非常普通的普通人。”/p

“每日清晨驱赶着羊群吃草，夜晚回帐篷喝几口马酒，教自己孩子唱几句歌谣就睡觉的普通人。”/p

“一条绝对的死路，和一条万一有出路的死路，你会怎么选？”/p

尉迟醒觉得哪里不太对，可他也不知道究竟该从哪里反驳尉迟夜，她的每一个字，都是对的。/p

可一定有什么地方，她错了，而且错得离谱。/p

尉迟醒一遍遍在大脑里重复着尉迟夜的话，发了疯一样想找出些他能够反驳的地方来。/p

但他所做的都是徒劳，从未接触过权术的牧民，会怎么选呢？答案就在所有人的眼前。/p

“怎么只端着酒杯？”尉迟夜问他，“不会喝酒吗？还是依然把你自己当成个没长大的孩子？”/p

尉迟醒捏着酒杯的手青筋凸起，坐在他对面的尉迟夜不经意间垂眼瞥到，差点怀疑他多用一丝力，银杯就会被捏碎。/p

但他没有继续使劲了，而是仰头将酒倒进了自己的喉咙里。/p

草原人奔放火热的性格被酿进了草原的酒里，甘洌的液体流淌过喉咙，不是清泉般的凉意，而是要将整具身体点燃的灼热。/p

尉迟醒想不通，这样的人们，怎么可能投降。/p

“要是有机会，我给你唱一遍奥索博史诗，”尉迟夜鬼使神差地说道，“这是父君该唱给你听的，只是那时候你不在。”/p

说完她自己也被吓了一跳，她明明是不太喜欢这个弟弟的，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p

更何况作为她的兄长或者统治者，去为另一个人唱奥索博史诗，不就是明晃晃告诉他，你是我眼中可以成为英雄的人？/p

尉迟夜忽然有点庆幸尉迟醒离开草原太久，又暂时不懂这些习俗，否则他要是误解了，那她真是有嘴说不清了。/p

比起他认为自己认可他，尉迟夜更希望他知道，在她的眼里，他是懦弱的，是无能的。/p

只有这样，她这个没什么大用的弟弟，才会学着成长。/p

尉迟醒明显愣了一下，只是此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