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与君离别意(2/3)

尉迟醒看着阿乜歆的神情，知道自己不需要点透，她也一定是明白了。/p

其实何尝是阿乜歆，连他也幻想过，如果黑熊兵团遇到的是容虚镜——没有如果。/p

事实就在眼前，他阖家欢乐的梦被战争打碎，熬过漫长孤独黑暗终于得以回归的草原正在沦陷，他知道他的同袍已经打算投降，但他甚至连质问的资格都没有。/p

因为他从温暖的南方长大，因为他在草原危难时远在震州，因为他只有一腔爱。/p

仅有一腔爱。/p

而只靠热爱，是无法守护草原的。/p

“其实如果，心里最后的希望不是自己，”尉迟醒说，“就说明早点绝望，也好过无端乐观。”/p

说完他便靠着铁栏闭上了眼睛，脸上毫无情绪可言。/p

以前的尉迟醒不是这样的，他睡着了，阿乜歆都能从他的眉眼和唇角里看出些温柔来。/p

现在他就像被抽走了灵魂，成为了一个活着的死人。眉还是眉，眼还是眼，但他不是他。/p

阿乜歆觉得自己的双腿变得很沉，哪儿都去不了了，双眼也变得很干涩，只想也随他一同闭上眼，将绝望隔绝在很远很远的地方。/p

陆麟臣轻轻地站了起来，无奈地看着阿乜歆，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说出口的却是规劝她的话：“人还是要靠自己的。”/p

他这边话音刚落，尉迟醒那边就猛然睁开了眼睛，看着自己地面上的某一处。/p

“怎、怎么了？”陆麟臣慌了一下，“我说错什么了吗？”/p

尉迟醒转头看着他，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他不要出声，然后自己便偏着头，仔细听着什么。/p

“苏伯罕大会当天，”尉迟醒说，“我王姐要把我交给巢勒蒙库。”/p

阿乜歆也听到了，她甚至比尉迟醒听得更远更多，连刚刚那一瞬间，金帐里的对话她都听见了。/p

无数人对话的声音在同一时间涌进她的耳朵，她也不知道应该听什么，于是就全都听了进来。/p

她想帮尉迟醒。/p

“你王姐刚刚说，”阿乜歆说，“那次她问巢勒蒙库，投降后铁王都会不会遭到血洗，他只向你王姐要了你。”/p

“这大王女，没什么毛病吧？”陆麟臣一听就来火了，“巢勒蒙库又没说交出尉迟醒就一定不会屠城，她在想什么，先上赶着把尉迟醒给卖了。”/p

“无论如何，她都需要为铁王都中众人的活路争取一下，”尉迟醒说，“换做是我，也许我也......”/p

尉迟醒不知道他会不会交出自己的家人，去换更多的人活，不过他想了很久，这也许真的是他姐姐唯一可以走的路了。/p

巢勒蒙库比一百年前聪明了很多，他不再兴无名之师，而是借由为自己外孙报仇的名义南下。/p

外界在战局外如何观测，尉迟醒不知道，但他知道在很多局中人的眼里，把他交出去是天经地义而且并没有损失的。/p

甚至还有不少人正在抱怨他，仇恨他，因为是他野心勃勃的举动，导致了巢勒蒙库南回。/p

敌人守候在黑夜之中，汲取着鲜血和恐惧，变得越来越强大，而自己这一方却不断衰弱式微。/p

也难怪尉迟夜会走这最不得已的一步。/p

看尉迟醒的神情，陆麟臣也大概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不过他并不能理解。/p

“把你交出去，巢勒蒙库就会不动铁王都？讲什么笑话。”陆麟臣说。/p

“走到了最恐惧的时候，”尉迟醒说，“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可言。”/p

阿乜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以前她觉得草原上的人很可爱，她举翼从空中飞过时，总有人在下方仰起头与她打招呼。/p

他们笑得单纯而灿烂，连带着阿乜歆都会有一整天的好心情。所以尉迟醒热爱他的草原，阿乜歆觉得理所当然。/p

但现在的草原，她觉得无比陌生。他们要因为一句得不到兑现的交易，而把尉迟醒交给巢勒蒙库，换一丝渺茫的生机。/p

甚至还有人开始诅咒他，诅咒他曾经的冲动和愚蠢，尽管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