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重华境(3/4)

也是在这一瞬间，顾长门忽然发现，为人，是多么有趣。/p

“家主，”顾长门说，“长门心中总有一种不安的预感。”/p

容虚镜也没有追问下去，她对顾长门的失态仿佛并不是很在意。/p

“老师，”容虚镜说，“学生心中也有不安的预感。”/p

容虚镜从未探测过顾长门的命数，一来她觉得这是对顾长门的不敬，二来她以为没这个必要。/p

可她忽然发现，也只是她以为而已。/p

顾长门越来越离经叛道，他的举动，他的思想，似乎越来越偏离星算的初衷。/p

“家主，”顾长门似乎发现了容虚镜的意图，赶在她为自己推演命数之前开口了，“家主可想过，若真有一天，家主错了，该如何自处？”/p

容虚镜没有思考过这种可能，从她出生到现在，她就没有错过，这也是为什么她能坐上容家家主的位置，统领着星算全门的原因。/p

血脉和地位无法给容虚镜带来这样的荣耀，只是因为她超出所有人，对于天意的亲近和理解而已。/p

最简单，却无人能代替的条件。/p

“老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质疑学生的？”容虚镜问他，“从学生推算出容端瑶是霸星生母时？从学生教她绝不可涉足情爱时？还是得知学生将她关入重华境时？”/p

顾长门很难回答她的问题。/p

“疑心这个东西，”顾长门说，“或许并非一朝一夕，一时一刻能成的。”/p

顾长门引来了自己的命星，让它悬浮在容虚镜的面前：“家主想看，就看看吧。”/p

容虚镜并没有推诿什么，直接翻手引来命星，用没有情绪的双眸看着它。/p

顾长门静静地等待着，说实话，曾经无数次，他厌倦了这样的游戏。/p

在他眼里，不论是星算或者是念渡一，其实都是一场漫长的人与天的较量。/p

容虚镜和钦达天，对于俗世众人来说或许是如神明般的人，但对于真正的天来说，他们都是普通人。/p

知道和了解的东西，也不过尔尔。/p

容虚镜忽然抬眼，看着顾长门不说话。/p

“看到了什么？”顾长门问。/p

容虚镜半晌没说话，就这么盯着顾长门的脸静静地看着。/p

“家主这么看我，”顾长门忍不住开玩笑，“仿佛我明日就要身死一样。”/p

“老师，”容虚镜说，“从今日开始，老师绝不能再插手容端瑶的事情。”/p

顾长门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低下头笑了起来。/p

“学生是认真的。”容虚镜说。/p

“家主，”顾长门抬起头，用一双笑吟吟的眼睛看着容虚镜，“长门曾经恳求家主出手相助那个街头偶遇的少年时，家主说了什么，可还记得？”/p

容虚镜没有说话，她当然记得。/p

“这不一样。”容虚镜说。/p

“有什么不一样？”顾长门问，“是因为那个少年对家主来说只是个陌路人，还是因为长门对于家主意义非凡？”/p

“顾长门，”容虚镜忽然叫了他的全名，“你本不该涉足这件事，而从天而降的飞石，是他的命。”/p

“你们不同，你是本该生而求死，他是本该死而求生。”/p

“家主觉得，”顾长门问，“生比死好，所以好的不该变成坏的，同样坏的也就不能变成好的，对吗？”/p

容虚镜沉默了，她没有思考过生与死的区别，漫长的生命让她对生死的概念模糊到不行。/p

她只能隐约地认为，死一定不如生。/p

死后无法说话，无法睁眼，无法行走跳跃，更无法看这既繁华又无聊的人间。/p

只能躺在冰冷的泥土中，躯干大脑都被虫蚁啃噬殆尽的一刻，就彻底失去对这个世界的感知。/p

生呢？/p

这世界很无聊，但总归有那么一丝乐趣在的。/p

比如按时盛放的花，林间奔走的鹿，与天上无边无际的星海。/p

“家主，”顾长门轻声唤她，“也许真的有人觉得，死比生好。”/p

容虚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