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见面礼(2/4)

“报什么仇？”百里星楼问，“我替别人报仇，为什么我自己会如此在意？”/p

古逐月只笑了笑，没有回答他这个疑问。/p

多年后他想起时也曾后悔过，走了那么多弯路，付出了那么多不必要的代价，若他当时肯直接了当地告诉阿乜歆——/p

——因为你深爱他。/p

后来的一切都会简单很多。/p

但他就算是重来一次，他也无法说出口。/p

他承认这个事实，也能接受这个事实，但他相信事实会被时间证明，而非要他剖开心脏，用血写给她看。/p

“他是我的什么人？”百里星楼问。/p

过了许久，古逐月终于给出了一个恰当的答案：“致死不愿意忘的人。”/p

百里星楼沉默了，她还是把他给忘了。/p

但她也并没有沉默很久，人生来就是有使命和指责的。/p

苍古神树千年来教导着她，她早就学会了如何作为人生活，如何作为神生活。/p

“我在做凡人的时候，”百里星楼说，“也许是我最快乐的时候，但这份快乐始终是一场梦。”/p

“我的职责，我无法逃避的。”/p

百里星楼看向了苍古神树的方向，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p

也许这里就是漫长人生的最终点。/p

“你也看见了，”百里星楼说，“神树非常不好，我想我为人的一世，应该正当风华的年纪。既然神树匆匆召回我，就说明它真的需要我。”/p

“那不是自然的枯荣吗？”古逐月问。/p

百里星楼用含着笑意的眼神看着古逐月，这让他突然一愣。/p

“确实……”古逐月挠头，“确实不太像是自然枯荣。”/p

“神树承载着很多人的往事，”百里星楼说，“可神树也会痛，太多不好的回忆让它几近崩溃。”/p

古逐月不太明白这个不好的回忆到底具体指什么。/p

不好这个词范围太大太大，比如丢掉一个月的工钱，和失去一位挚爱，其实都可以称为不好的事情。/p

但这其中的差距，并非三言两语就能描述的。/p

“比如，”百里星楼恰如其分地为他解释，“生离死别。”/p

“比如，爱而不得。”/p

“比如，失之交臂。”/p

古逐月忽然觉得，这几种情况，仿佛都能用来描述当下的某些情景。/p

“这些东西，”百里星楼说，“人们短暂的一生，是不够用来忘却的。”/p

“所以他们信仰神树？”古逐月忽然明白，“因为神树可以让他们遗忘？”/p

百里星楼点头：“但神树，也无法忘记。”/p

一份生离死别爱而不得和失之交臂，就已经足够人苦痛一生。/p

神树承载着千万人，千万份痛苦，源源不断而无法忘却。/p

像是烈火灼烧着它，它总会有真的坍塌死亡的一瞬。/p

若它倒了，人世间所有的苦痛，都要人自己去煎熬。/p

“所以你需要早点了结自己的一切，”古逐月忽然明白了她为何要回到靖和去复仇，“然后再次回到雪山，用某种办法救神树？”/p

其实百里星楼的急切，让古逐月多多少少感觉到了是什么样的方法才能救神树。/p

她作为神，也终将为自己的职责而死。/p

“你为何总要对你自己隐瞒？”百里星楼从他的眼神里明白了一切，“你什么都知道，却总是不愿意承认。”/p

一场对话下来，古逐月内心几次三番挣扎，他都选择了装糊涂。/p

百里星楼看得清清楚楚，却没有一次戳穿他，但现在，他终于无法再忍耐。/p

“我不是救它，”百里星楼说，“我是阻止它。”/p

“神树引来地心的熔岩灼烧自己，就是为了早日解脱。”百里星楼抬起头，透过天井看向无云的天穹，“它在逃避自己的责任。”/p

她明白，这将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她没有神树那样通天的本事。/p

死亡就跟随着她，她无法阻止神树，神树就必然不会让她好过。/p

也许死，反而是最轻松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