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早已纳得投名状(1/4)

整个朝廷都在忙着腊月的祭礼。皇帝和冢宰带领文武百官去郊外皇陵敬祖祭天。后宫众人则在长安准备家祭。/p

程青雀本是外臣，并不需要参与内宫祭奠。但是李夫人只有她一个血脉相近的亲人，所以每年青雀都会换去男式官服穿上女式宫装去协助李夫人抄写颂词，准备祭礼。/p

连续两天，她都抄写颂词到未时三刻，然后准时收工，这样就能保证在酉时之前赶回家里替狐狸完成护法。/p

可是，抄写到了第三天，麻烦出现了。未时二刻，太后突然来到重信殿，要查问祭仪筹备的情况。/p

和往常一样，这回，太后也是边吃酒边在后宫众人的簇拥中说闲话。就这样连吃喝带聊天，竟然啰里啰嗦一直弄到申时还没有说好。/p

青雀在角落等得起了急，若是再不赶回去，耽误了涂逸之的修炼，那狐狸的道行可就“全毁了”。人家是因为自己才误中了修罗花粉之毒。那一回他狼狈不堪的模样还历历在目。/p

她既然答应了人家会襄助，就该一诺千金，忠人之事。/p

这一次要是因为她，再毁了狐狸的道行甚至害人家不得超生，那她真是不信不义罪大恶极了。/p

看此刻，后宫女眷众多，叱奴氏也并没有在意角落里的自己，就此脚底抹油，想来也无甚紧要。/p

青雀便小心翼翼自角门出了殿，可不曾想，刚出门就被门口的宫娥拦了下来，她们仿佛是特意等在那里守株待兔的。/p

程青雀隐隐觉得自己是落入了某个陷阱，她只能回来对怒容满面举着酒盅的叱奴氏，叩头请罪。/p

大概也是照顾陪跪的李夫人的面子，叱奴氏压下了火，道声:“罢了。”/p

哪知这程青雀竟然硬着头皮继续请辞:“太后容禀，臣确实……家有琐事，恳请太后垂怜放还。”/p

她口气哀婉，磕头如同捣蒜。可惜一切卑微在众人看来都只是四个字——不识抬举。/p

“程侍读一向知书识礼，此番胆敢玩忽职守，定是被什么样的家国大事牵绊住了吧？”/p

一个鲜卑宫妃不怀好意地向太后“求情”。/p

是什么大事呢?/p

程青雀的答案足够害死自己:“臣家里……养了活物。不去喂它，就得饿死。上苍有好生之德……求太后慈心宽宥。”/p

众人惊得倒吸凉气。/p

喂养活物难道比抄写颂词还要紧吗？要紧到足够让她顶撞太后？/p

青雀当然知道这个回答不妥当，可是这一句却是真话。照现在的情形，如果她编了一个没有准备的假借口，事后让人揭穿了。那么欺瞒之罪才是必死无疑的。/p

太后已然盛怒。/p

却听程青雀又慌忙奏道:“《骂意经》有云：‘作百佛寺。不如活一人。活十方天下人。不如守意一日。人得好意。其福难量。’微臣追随太后崇佛敬佛之心，故效仿太后好意，不敢害伤一命，违背慈心，垦祈明断。”/p

那个挑拨的鲜卑妃子瞥一瞥底下的侍读，品出了这个穷酸的一点急智。/p

说来可笑，这叱奴太后虽然生『性』暴躁，动辄惩罚奴婢，却和其他鲜卑贵族一样，深信佛教。/p

不信佛的宇文邕甚至为她而重金造锦释迦像，高一丈二尺；又在长安建宁国、会昌、永宁三寺，度僧尼一千八百余人。/p

青雀小心翼翼望着高居座上的叱奴氏，这个女人和她的儿子长得十分相似，也有一双深不见底的金棕『色』眼睛。/p

程青雀从不相信，她跟那些戏文里的老夫人一样，是个耳根软见识少的女人。这一回，在她暴躁好酒的外表里又藏着怎样可怖的用心呢？/p

“可是此刻若缺少了程侍读，颂词之人不满阳数，难免冲撞了祖灵，冲撞不祥，会引来煞气。”/p

身边主祭的巫女悠悠一句补刀。/p

青雀闻言咬了牙。/p

原来，人家想要害你，总会找到好的托词。/p

终于，沉默许久，仿佛真的喝醉了的太后开口下了判决:“佛心慈悲，然冲撞不祥。若侍读执意救济生灵，不免要按照宫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