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老婆，还有孩子(1/4)

莫萝那天早上最终是被莫峰晃醒的。/p

半睡半醒，忽然之间，对上曾经在无数梦里百转千回的一张脸，莫萝一度以为自己又在做梦里。/p

“莫峰，你还在呢？以前不都一晃就没了的吗？“她睡意惺忪，问的也惺忪。/p

莫峰半是心里发涩，半是哭笑不得。无奈之间，莫峰给她套上了外套，赶着她去拿瓶水漱漱口，洗把脸，清醒清醒。/p

在莫萝稀里糊涂地去漱口洗脸，慢慢变清醒的时候，莫峰在快手快脚地收拾帐篷。/p

莫萝站在阳台，清醒之际，略略刺眼的晨光，射得她眯起眼睛，一条缝隙里，好像有一座古老的的城堡。/p

她终于适应了太阳的光，完完全全睁开了眼。/p

果然是一座城堡。莫萝回头看看快要收拾好的帐篷的莫峰，再转回来看在云端下的城堡，她想，此情此景，真不怪她还以为是在做梦。/p

很快，莫峰已经拎起卷好的帐篷，走道了她身后。/p

“这城堡有名字？“莫萝问身后的人，并没有回头。/p

“阿勒颇卫城。“莫峰回她，但并不打算跟她在这城堡的话题上磨蹭，他接着就说：“你再看两眼就下楼去，我们得赶路了。“/p

话毕，莫峰就下去了楼。/p

莫萝听着莫峰得脚步声，看着阿勒颇卫城，思绪似要飘飞，可是她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于是敛了敛神，便也跟着下楼。/p

只是，莫萝没想到一下楼，自己就迎上了一个黑洞洞单反镜头。/p

拿单反相机的，是一个眉眼倨傲的少年。/p

然而她看得出，这位少年明显地不待见自己，一见是她，立马就把镜头转一把，一副“我就是把你当透明“的架势。/p

只是，他一转，镜头就对上了其中一个在门口围着他们一行人张望的中亚小孩。处在镜头焦点上的小孩，以及他边上的几个小孩，一见黑洞洞的镜头，就“哇哇“地叫着跑远。剩下的孩子似是后知后觉，也“哇哇“叫着，也四处跑散了。/p

莫峰瞧见动静，朝马侑斥了一眼。/p

马侑悻悻地放下单反，但还是犟着要分辨：“我也不想吓到这些小屁孩的，如果他们冷静点，真想告诉他们这是镜头，不是枪口。“/p

莫萝原先看得莫明，现在这么一听，有些明白其中缘故了，大概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p

这是一个正在打战的国家，这是一个被战争蹂躏过的城市。/p

昨天夜里，黑暗模糊一切暴力的痕迹。而在莫萝走出大楼时，当即满目苍夷，猝不及防。/p

破烂空置地房屋，让莫萝觉得这是拆迁工地，只是前方不到三十米，两栋破房子中间，莫萝看见一辆废弃的坦克，埋在瓦砾堆里，隔了好几栋外的房子墙上，还嵌着一枚火箭炮。/p

这些战争的标志物，让她可见一斑，清醒地知道这里并不是拆迁工地。/p

莫萝按莫峰的吩咐，先上后面的车。/p

她坐在里面，侧耳偷听车外马侑和莫峰的争执。/p

可是，莫峰似乎在防着莫萝偷听，把闹别扭的马侑拽得更远了些，以至于莫萝什么都没听见，最后只看见马侑气急败坏又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上前面一辆车。/p

很快，前面的车开了，莫峰也进了车里，坐在副驾驶座上，神色恢复了平日的沉静，只是眉头还没来得及松开。/p

车子在城市里的时候，没开太快，一番方面是怕会有行人突然窜出来，另一方面更怕碾到地雷，江河只敢跟着地上的车辙开。/p

这让莫萝有大把时间观察这个荒凉残破的城市。/p

其实破房子，废弃的汽车、公交车，甚至坦克、火箭炮，还有地上的弹坑，莫萝一路看过来已经适应了，只是，每当看见大人慢悠悠在街上荡着，小孩子还能咧开着嘴笑，没方向似的奔跑，莫萝总想在他们看不出悲伤的脸上找出点悲伤的灰调。/p

处于类似劣势里的人，总有些说不出口的狭隘，想看到同病相怜的人比自己更软弱更糟糕，那样好似就可以有那么一丁点抚慰，就算这很不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