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与瞳卷·三六五(2/2)

那台被纸张覆盖的老旧机器不休止地呜咽着，召唤男人向它靠近。纸片如同抢食的白鸽朝唐建宇侵袭，让他步履艰难。白纸在男人的面前堆成一座小丘，他一层层拨开纸张，发现有的纸上写着字，越是靠近发出声音的油印机，字越是密集。

纸张从他头顶飞过，如迁徙的鸟群般壮观。他仰头去看，上面的每个印记都熟悉极了：他考研时论述过的课题、给学生们讲过的试卷、还有许多页，他亲手写在一本蓝色笔记本上的数学笔记……

他似乎摸到了油印机的一角，轰鸣立刻停止了，纸张的小山忽然坍塌，一片白色四散开去……在他的眼前显露出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小女孩，个头还不到他的腋窝。唐建宇伸出手的时候，小女孩先转过身。

她在迅速长大，很快长得高过男人的肩膀，长成了一个女人。那一瞬间，她身后的幽暗吐出刺眼的光晕，显现出村小学开满紫藤的长廊。她脸上蒙着新娘一样的白纱，沉默不语，浅浅的目光却看到唐建宇心底。

唐建宇心里一惊，他认识她，这是他的新娘！很久很久以前，她蒙着头纱挽着他的胳膊，他差一点就看见她的脸了！这一次一定要赶在校长叫他印期中试卷之前，看见她的脸！他抬脚想向她奔跑，要为她揭开面纱。

可就在这时脚下的幽暗忽然断裂，他就这样仰面掉了下去。

“不要丢下我！”那个女人趴在走廊的尽头，对着他大叫。飞扬的白纱里，露出石娇娇惊慌失措的脸。下坠的唐建宇向上伸着手，嘴巴开开合合，还是发不出一点声音。眼睁睁看着她的脸，和身后翻飞的紫藤花融成一个光点，被吞没在一片混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