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嘉庆8(3/4)
一扫而过,然后又在高行周的身上停留:“邺王镇天雄大镇,劳苦功高,朕心实慰。今邺王不辞劳苦,亲自入朝为朕祝寿,朕无以回报,宜赐锦袍、金带、御马酬谢!”高行周历经数朝,这样的场面经历过无数次,见皇帝亲口嘉奖,连忙拜谢,既没有受宠若惊之状,也绝无轻视之意。符彦卿等也一一受到皇帝的亲口嘉奖,各有如高行周一样的封赏,只是皇帝与宰臣们绝口不提移镇之事,一团和气。此番来朝的节度使们,也心知肚明,折从阮远居西北府州,甚至举族来朝,就等着奔赴新镇,也免了来回奔波折腾。
刘承佑最后将目光投到韩奕的身上:“听闻郑州吏民,上万言书诣阙,欲为韩卿立德政碑。”
“臣虽立微功,不敢承此厚爱。”韩奕回道。
“前月汝州刘审交卒,汝州吏民诣阙上书,言刘审交有仁政,欲留葬汝州,州人又欲立祠,岁时祭享。”刘承佑道,问太师冯道,“朕欲请太师为刘卿作哀词,太师意下如何?”
冯道心说在这喜庆的日子,谈一位逝者,似乎有些别扭。不过皇帝既然能记住一位有仁政的臣子,也是一件好事,冯道说道:“朝廷之制,皆有旧章,牧守之官,比无赠典。倘若有殊异政绩者,惠及黎民百姓,生有令名,殁留遗爱,岂能拘泥于旧章?老臣愿为刘汝州着词六章,以示陛下恩典。”
“汝州为近辅,号称难治,自刘审交为汝州防御使,尽去烦弊,宽政爱民,功德无量。臣以为,不如特赠太尉,以示褒奖。”杨邠道。
冯道连忙说道:“杨相公说的是,不过冯某曾在刘汝州身边为僚佐,我观刘汝州为政,并无殊俗之处。”
“太师这是何意?”杨邠奇道。不要说杨邠,殿中群臣均以为冯道这次难到要当众唱反调不成吗?这样太让人惊讶了!
“刘汝州为人,廉平慈善,无害民之心是也。刺辽、磁,治陈、襄、青,皆称平允,并无殊勋,其治理汝州,又岂有异于他州?民租不能减,徭役不能息,寒者不能衣,馁者不能食,但百姓能汲汲自乐,盖官不扰民而已。刘使君身死之日,黎民能怀感其德如此,为其请立碑祠,只是因其不剥民不扰民不害民,凡事遵循公章,不谋私利,谨身节用,安俸禄、守礼分!”冯道不顾群臣侧目,侃侃侃而谈:
“今天下戎马之后,四方凶盗之余,赋敛频繁而人民稀,黎民怨声载道。刘使君不过以公慈廉爱之心视人罢了,此亦众人皆能为之,何独有刘使君乎?若天下两千石皆如刘使君,何患得民不如刘使君哉?”
冯道一番话,言之凿凿,并无任何高深的大道理,实有深意。群臣当中,有人惭愧,有人沉思,有人不动声色,有人甚至不以为然。韩奕则深有感触,冯道的一番话让他不仅从沾沾自喜中走出来,更让他觉得冯道这位累历数朝的大臣,绝非等闲之辈,总能一针见血地看清纷乱时事。
正如冯道所言,天下百官皆能做到这最起码的要求,但真正做到的却少有。
“那依太师高见,郑州吏民为韩卿请立德政碑,太师以为如何?”刘承佑欠身问道。
“既厚赠逝者,何不宽待生者?”冯道捋着长须,眉目含笑。
大殿之中,韩奕成了唯一的焦点。
韩奕起身奏道:“今闻太师肺腑之言,臣心中实愧。忆往昔,臣自天福十二年六月为郑州防御使,乾佑二年八月为调任西京留守,前后不过两年,期间从先帝北狩邺都,又奉令巡北,后又追随郭公征河中一年之久,在郑州日实不过半年而已,治民乏善可陈。不敢承此厚爱!”
“韩卿既然深身郑州吏民拥戴,朕又听闻卿在洛阳有善政,不可不赏。”刘承佑又问杨邠道,“杨公以为如何?”
“臣以为,韩侍中当初有拥护先帝之功,可追加功臣号,再进封开国侯,以示恩宠。”杨邠道。
“准!”刘承佑见杨邠首肯,显得极为高兴,不忘告诫韩奕道,“韩卿受此荣耀,为政一方,又典禁军,可不要骄傲自满。朕还要重用爱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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