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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然是该害怕的。他怎么能不害怕?
被迫借兽身渡魂已经是难以想象的耻辱了,若有朝一日能摆脱这般处境,他也定会将此间所有抛却再无回顾,恨不得抹煞过往的这一切。于是当有人看破这一切甚至对此无比熟稔之时,那样的心情该是既羞且愤?就如同从里到外都赤.裸裸得被人透视般,连最隐蔽的秘密都生生曝露在青天白日之下,何其残酷!
陌生之地,陌生之人,最难堪的处境,他没有任何反抗之力,除却了恐惧,还能有什么反应?此刻才觉得她的态度如何诡异。如果说当时渡魂的画眉为她所捡到,确实只是意外的话,那么第二次,她近乎守株待兔的情状便足够叫他毛骨悚然了。原来她之所以对待他如同对待一个人,便是她早已知晓他并不是一只简单的画眉,亦或一只普通的松鼠!
可她如何知晓?
她究竟是谁?她想做什么?在尘世的多年辗转,已让他隐隐明白自己是让此世何等厌恶排斥的存在。那么,她能容忍这样一个怪物……又是抱着何种目的?
怎么能不害怕!
属于松鼠的本能让他战战兢兢恐惧着周身的任何风吹草动,属于内心繁杂无法脱解的思虑如鱼刺般梗塞着心头,可是她从头至尾只那般静静得坐着。依旧是极淡极淡恍若冰璃般清透又无情感的眼神。不敢细究。却正是情绪复杂时当年那么一眼窥探,叫他恍然忆起很久很久以前的某种心情……然而也再不能辨别清楚。
这样的僵持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有所动作——起身回转到外间,再进来时手上拿了个巴掌大小的精致篾筐,属于坚果特有的香味让它的耳朵灵敏得随之转动,本能得前爪离地坐在窝里一转不转得盯着来人。
她把篾筐放下,坐回到原地,依然静静望着它……看他无比羞愤得被本能所控制开始进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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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地,学着去做一个凡人。
可就像太子长琴无论渡魂多少次,都脱不出仙人的思维一样,她与此界的隔阂亦是从不曾淡褪。她只能假装自己是个凡人,却永远弄不懂凡人真正的心态。属于青华上神的烙印,在她的魂灵里依旧如此深刻。
于是难免的……一直以来,她似乎都是在强行将自己的意志加予他之身。
有心将它梳理清楚以免再犯,可忽然又发现不能细究,否则,她连来此世的初衷都会破灭了。
闹别扭的孩子总是很难料理。如果有可能,辰湮宁愿维持着陌生人般的关系,总好过它这样恐惧甚至是仇视的态度。残魂与兽身不相协调额后果,便是拥有兽的本能,仙魂的思想。想要磨合何其艰难,一旦磨合之后想要脱出也是何其不易。他无法控制宿体,或许,松鼠所表现出来的……也代表了他的真实情绪也说不定。
很多年前,太子长琴就是个不显山水的主。喜怒不形于色,神思莫测。连他的父神祝融也不能搞明白自己儿子心中想得究竟是什么。水虺悭臾或许自他的琴声中窥探到些许,却并非全部,可见知音难觅。辰湮望着他,就像他望着辰湮,永远无法探明彼此心中的真实意向。
为本能所控制,不能遮掩,即是如此明了得袒露自己真实的情绪……他在害怕着。
打从自己的手被松鼠爪子抓破三回,辰湮便再不曾触碰它。
她采自己的药,医自己的病人,看自己的远山,说自己的话。屋子边上布满了她下的禁制,松鼠试图逃逸几次不成功之后,颓废得绝食了两餐,晕过一阵后很是悲愤得扑进了榛子堆里……或许他也是清楚的,他最好还是不要全然掌握兽身,更不要想着化妖,否则,哪怕脱离了松鼠之体,今日掌握的一切也会成为将来人身的噩梦。
约莫是认了命,渐渐的,松鼠开始通过窥探她的各种行为,来分析她的目的她的来历,以及疑惑的一切。
或许一只松鼠做出思考亦或是打量的动作非常诡异,但他直觉着自己的处境已经够糟糕,颇有种自暴自弃之感,连伪装也不做了。
辰湮走到哪,它跟到哪,只是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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