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六十六、浮因遮(2/2)
背脊冰凉,额间却是滚烫。滴滴分不清寒热的汗珠跌滚而下,将她的xiè_yī、发梢片片缕缕地粘黏于肌肤之上,真是恨不能尽数扯去了才好--“你这是刻意刁难于我?”她抬眸,眼中泛滥着恼恨。“朕何曾刁难?几步之差罢了,又有何难?”刘赫侧过了脸,免得让盛馥看出端倪。
“又有何难?确是不难!”盛馥仰脖咽下了泪,尽力站得挺直,“你道一声不愿去也是难?为何不说?”
“我去是为救夫君,我知你虽肯相助却是不愿;我派兵北去是为助你帝位得保,我既肯亦就是愿!这本应是公平买卖,如此,你既已然利多,何必还要咄咄逼人、百般刁难于我?”
“本非一事,你勿要混淆!且朕若当真不愿,又岂会站在此地?”刘赫听得齐恪就觉气血翻涌,“朕为你连江山可都弃,而你......公平二字?盛馥!你说来可觉有愧?”
刘赫这“有愧”二字狠狠地戳痛了盛馥心房。她此时本就已委屈、愤恨到极致,再被这两字一催--“刘赫!我有何愧?我助你建南来建学、帮你递贴保媒、饶你侍妾冒犯、赠你金银避难,我有何愧?倒是你!你口口声声为我江山可弃、性命可抛,当真是为我?”
“你并非为我,我从来不过是籍口罢了!你刘赫何时又认清过自己秉性本心?你此行愿来,亦无非是为了你的江山社稷、为了你的至亲兄弟--于我,不是互利又能是何?”
盛馥咆哮着将一双手频频推向刘赫胸膛,终于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你要与朕算账么?”刘赫手揽盛馥,酸楚有之,怫郁更是有之,“如此今日我们就好生来算一算这利来利往,算个清楚阴白!”
“为示公允,先说朕之得利如何?”刘赫将盛馥更搂紧了几分,看似蛮横不让她挣脱,实则却是再不忍心让她颤颤而立。
“朕得之第一利当是良、寒通商这项--然此真乃是朕之利?此乃国之利,造福的乃是两国黎阴百姓。且纵然他们歌功颂德,朕亦占不得多少......定是比不得你盛家!”
“第二利--家学馆?”刘赫苦笑着更箍紧些手臂,垂头想看一眼盛馥,却只见云鬓如黛,心中更生戚戚,“不论家学馆几乎耗尽朕之家财,就论朕‘举家南迁’之心之意......然彼时云城百姓称颂朕的能有几何?他们感恩戴德的亦是盛家、朕一样可有可无!遑论而今看来,家学馆只是个笑话罢了!”
“第三利,和亲之事......朕不曾见那时拜会过的任意一人于朕友善。哦,朕偏忘记了宇文一族--不作赘述,只论得失,那也是一不能敌二,一个九郎又怎抵得上那父女二人的劣迹累累?”
“第四利--你赠我的金银?若是那时你与李卉繁等赠予宇文凌旋的,朕自认贪墨,当谢、该占一利。然若是那夜你赠朕的--盛馥,你可将手探入朕怀中,便自见分晓!”
“而今,朕再论去利!”刘赫一手轻轻抚上了盛馥双唇,示意她暂且噤声,“朕为你无辜担下了‘纵妾行凶刺杀’之名,由此被贬、被责可算一失?”
“朕为家学馆呕心沥血,终而却因你我失和而致其伶仃流离,可算一失?”
“朕因你失势、继而举家蒙难入狱,继而朕不得不背水一战、做下所谓篡位一事,可算一失?”
“你欺朕国土、扰朕黎阴,辱朕家臣,于朕威有损,可算一失?
“你几次三番要至朕于死地,可算一失?”
“而今朕竟为你去救那朕本应盼他亡去之人,可算一失?”。
“朕总于齐恪叛你、背你之时,抚你慰你、纵你爱你,却不得终究,可算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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