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33(2/5)
要动手了。她视为亲人的人,单世昌又怎会有过多的防备?
千叶的大脑嗡嗡直响,每一条神经都像是在爆破,就算是她,一时都难以分辨出来褚赤将卫队派过来的用意。
常平的军营离遂州不远,卫队长官回报,褚先生以虎符调动军士,一部分赶赴战场,另一部分前来护卫她。
……为何褚赤会有虎符?
两州的实际掌控权都在她手中,淳州如今的州牧是张伯扬,军政一体,经她之手拿到淳州权利的前提是投靠于她,因此一半虎符在他,另一半就在她,两人都有调动的权利,而在单世昌带大军赶赴遂州之时,千叶便将自己手上的虎符交到他手上……
千叶的手脚冰凉,思维僵硬,寒气从五脏六腑渗透出来,浑身上下都在战栗——而腹中的垂坠感越来越剧烈,疼痛自身体内侧,发散到四肢,沿着血液控制住她每一条神经,每一条脉络。
灰白色的裘衣被殷红的液体濡湿,零散的血痕在衣料与衾被上绵延开,主人的脸色是纸一般的苍白,白中透了一股无生气的灰暗。
阿蓟的尖叫在脱口而出的瞬间生生地止在了喉咙口,她在六神无主的时候还恪守着作为贴身婢女的守则,并不敢发出什么声音,只是颤抖着双手从药箱中取出一个瓷瓶,拔下塞子递过去。
千叶直勾勾的眼睛盯着自己的掌心,将医师调配好的保胎药丸数了双倍的量,尽数吞进口中。
她顾不上饮水吞服,硬生生嚼碎苦涩得像是要麻痹她神经的药丸,思绪越是混乱的时候她表现出的样子越是冷静。
在这块地域,雨倒是停了,但天地间并没有被洗涤过的干净清爽,只有寒冬即将降临前的阴郁与荒凉。
常平的尉官在注视到车中坐着的半个人影时,整颗心都被揪紧了,鸦羽般的乌发掩映之下,苍白得甚至呈现透明光色的皮肤,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连眼底隐约显露出的青色都叫人抓心挠肺。
这个叫人难以移开视线的美人以一种有气无力的声音说话时,每一个字眼都像是踏在人的心弦上,叫人控制不住神魂颠倒:“遂州是什么情况?”
尉官恍惚了好一会儿,才惦记起她的问题,开了口但又不知怎么组织语言:“遂州……无事?并无紧急?……”
千叶连大脑都在抽痛着,大寒正坐在车辕上,不停地用指甲刮着辕木,显得有些焦躁不宁,两眼死死地盯紧了她,瞳底满是阴狠嗜血的光,似乎只要她一个眼神,就能扑出去大杀四方。
野兽般敏锐的直觉似乎捉摸到了她身上的一切反常情绪,但她岿然不动,他也就只能努力压抑。
赶不及了。
她已经赶不及了……
眼前的黑晕一圈又一圈重叠起来,叫她的视野都恍恍惚惚没法清晰。
若单世昌死,军队必乱,与康乐王僵持的局势瞬间破裂,叫敌军长驱直入是极有可能出现的情况,就算褚瀚飞夺权,也没法如单世昌一样具备极大的威信与魄力掌控住全军,能够抵挡的时日并不多,所以褚赤将淳州的军队派过去,最大的可能并不是参战,而是守城!
这一切的前提——是单世昌死。
是她的夫君、那曾与她行过合卺礼,对着天地神明起誓之人,死去。
多么可怕的事实,叫她心像是琉璃,不用触碰已然碎了一地。
她根本难以想象,原来这会是如此痛苦的事。
千叶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着来到别院,怎样听完常平的官员回报完淳州的情况,也不知道阿蓟是如何藏不住喉咙底部的尖叫,所有的婢女都如潮水般涌上来……
失血过多之后的凉意抵不过胸膛部位仿佛缺了一块的空落,她恍惚的视野中,见着很多很多人惨白慌张的脸,听到医女与稳婆在她耳边不断喊叫的话语,以及不断转换的背景——但这一切都像是与她隔了一层无法突破的薄膜,她所感知到的事物都是失真而扭曲的。
痛啊——
活生生像是要将她撕成两半一样的痛,一波又一波,一潮又一潮,挤压着她每一缕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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