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4 镌铭墀下之言(下)(2/4)
行事,听起来实在匪夷所思。即便是崇拜邪兽的蛮族,诸神也不去特意剿灭,而是任他们自我放逐和消耗。“那也是一种做法。”老人说,“你可还记得那拿着砍刀的老爷?像他们这样的生命,倘若不受一种强力的法则约束,就只会叫自己和别人都受苦。你也可说那是环境的过错,不过这种易变正是他们的平庸之处。维尕登的前主人对此是很不满意的,他想打磨出一种更坚固高贵的性情,又要比观察者们更为灵活和丰富。不过那并非像雕琢顽石一样容易。他对自己的造物可说是怀着对孩子与作品的慈爱——当然,若那作品不能彰显他的高超,他宁可推倒重来。他就这样不停地推倒重来,直到狱火带来了他自身的末日。”
说这些话时老人仍显得很随和。他似乎既不欣赏也不反感,只是轻描淡写地述说所见。他牵着农女的手,又在夜林中游荡。这时积雪已经很厚,树梢的雪片落在农女额头。她把它摸在手中,想到严寒也是狱火的先锋之一。那代表尘世本身内蕴的热力已被狱火夺走了。
老人又告诉她一件奇特的事。他说雪花是非常精美的,但这种精美很微小,就像他们曾经在雾径上碰到的“不可见的小东西”。老人用树枝在雪上画起来,画出各种对称而繁杂的图案。他说那就是农女手中那堆雪花的样子。那些图案看起来又漂亮又脆弱,农女只能小心地托着雪片,以免把它们统统压坏。她想到盖着白雪的柳树顶,又想到她那雾径漫游的梦。
她终于记起自己想问老人的话,心情便陡然低落下去。老人立刻察觉了。他收起在雪地上画画的树枝,向农女询问缘由。于是农女重新提起那条雾径。她不在乎那条雾径的终点和入口在何处,只想知道掉落在那里的影子能否重返尘世。
老人沉默不语。他从未有这样漫长的沉默,以至于农女不自觉地害怕起来。最后老人把手搭在她的头发上,缓慢而温和地抚摸。
“我们去一个更合适的地方说这件事。”他柔声说。
他们又走到了那灰雾重重的地方,一直向前走了很久,老人才开始说话。但他没有说国王的梦能否被追回,而是说起那个纳碧白的女祭司。说她生平有着怎样的喜好,怎样聪明和勇敢。她曾经和一个比她高大得多的强盗对峙,用巧计骗走对方的武器。
她亲自用刀把强盗压到耶娥的神像前,说了一声“跪下”,那强盗便吓得扑通跪地了。但她毕竟从来也没有杀过人,又天生有好心肠。她想放那强盗改过自新,让对方向耶娥的神像发誓,结果那强盗却言而无信。这时一个猎户恰好路过,他搭弓射死了那个强盗,才将女祭司搭救下来。
这猎户住在很远的地方,因此女祭司并不认识,但自那以后便熟悉了。他们常常往来,终于对彼此有了好感。女祭司是发誓要追随耶娥的,绝不会同凡人缔结婚姻。不过纳碧白又是个风俗开放的地方,因此他们也时常私会。女祭司对这件事管理得很谨慎,用许多法子避免受孕。她有过犹豫,但最终决意遵守誓言,与猎户彻底断绝交往。
猎户十分伤心,在与女祭司分别以前,他做出了最后一项请求,希望女祭司为他预知自己命运的结局。女祭司答允了他的求恳,于是取来调制好的药汁、香片与烟盘。她饮下药汁,对着耶娥诚心祷告,然后从烟雾里看到猎户的命运。这是她与生俱来的才能,曾为许多重要的人物施展,可当她看见猎户的命运时,那结果却叫她既震惊又心碎。作为女祭司的职责,她仍将结果完全如实地告诉对方:猎户未来将有伟大的子嗣,一个成就前所未有的功业的英雄,那荣耀将使猎户的家族显扬于世,可他自己却无望见到那一天。他将如同其他所有人那样消逝于狱火,然后被新生的苗芽覆盖。
她的预言被原原本本地转达给猎户。那旧情人在耶娥的神殿外失魂落魄,站立许久。连续三次他请求再见女祭司一面,始终遭到拒绝。他只得失意地离开,从此再也没能看到女祭司——当天夜里纳碧白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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