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3/3)

嗡的一声，撞在伏城的脑子里。　　这张被形容为永生花雕像的面庞上终于变化出了丰富多彩的情绪，他急促地说：“您是说，这次也是水的问题？！”　　“我有这么说过？”　　伏城怔住：“卓老师？”　　卓桓没有回答，反而突然问：“一个月前你在坠机现场，抚摸初始撞击点的那块焦状地皮时，在看什么？”　　伏城微微张开嘴唇。　　“或者说，你看到了什么？”/p

鹰隼般的目光直直地射过来，逼进黑发年轻人的眼底。　　卓桓嘴边带着几不可察的笑意，可这笑意未达眼底，他凌厉地审视眼前的黑发年轻人。说不清那是什么样的眼神，伏城从其中感觉到了一丝期冀和愿望。　　这个男人好像在期待什么，期待他说出什么样的答案，然后用他的答案再去证明什么。/p

是什么？/p

沉思许久，伏城：“说出来，您可以不笑吗？”　　卓桓压根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什么？”　　伏城认认真真地望着他，一字一句地又说了一遍：“您可以不笑吗？”　　“……嗯。”/p

伏城：“我感觉，是它的错。”　　“他？”　　“it，麦飞f435……那架飞机。”　　卓桓：“……”/p

伏城：“您说过不笑的！”　　卓桓捂住脸颊：“我有笑吗？”　　伏城：“……”/p

脸上渐渐燥热起来，伏城后悔极了，他为什么要回答这个答案，随便编个什么，或者像一个月前那样无视这个男人的问题不就好了吗。他唯一庆幸的是，现在是夜晚，一楼没有开灯，月光再明亮也无法照出他微红的脸颊。/p

心中的恼羞渐渐要成了怒，但就在那场羞怒即将爆发前，一只冰凉到几乎让人感觉孤独的手轻轻按住了他的脑袋。　　伏城缓缓抬起头。　　卓桓揉着他的头发，接着手指曲起，在额头上轻轻一弹。　　“谢谢，我喜欢这个答案。”/p

男人绕过他，转身向楼上走去。　　走到一半，卓桓站在楼梯的中间，转首看向伏城：“苏飞说明天就能修复好黑匣子。想知道答案吗？”/p

那月光明明不够皎洁，却照亮了这个男人，也照亮了站在楼梯下的年轻飞行员。　　伏城情不自禁地踏上了楼梯，走到了这个人的身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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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黑匣子修复完成。苏飞将飞行数据全部导入电脑，他正要进行详细的数据整理，卓桓打断他：“先听cvr。”/p

cvr，座舱话音记录仪，记录了飞机上所有的声音。/p

调查总部的二楼，数十人齐齐绷紧后背，等待这最后的答案。/p

苏飞点点头，他开始导入cvr里的数据。　　顷刻间，上百条声音波动曲线出现在电脑屏幕上。/p

卓桓：“用傅里叶变换，把驾驶舱里的声音剥离出来。我要听到飞行员说了什么，以及驾驶舱里的仪器提示音。暂时只听最后三十秒。”/p

半个小时后，日航jl917坠毁前三十秒的声音，从音响里缓缓响起。/p

“确认油门收紧。”　　“已确认油门收紧。”　　“襟翼打开30度。”　　“襟翼已打开30度。”　　“准备放起落架……等等，我突然失去推力。”　　“检查引擎开关情况。”　　“引擎开关已打开。”　　“油门呢？”　　“四台发动机熄火，啊，快，要坠机了！”　　“啊，起来，拉起来！”/p

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响起，麦飞f435的撞地警告系统用冰冷的声音一遍遍地宣布——/p

“gl！gl！gl！”/p

“啊啊啊啊要撞了！”/p

“砰——”/p

调查总部，一片死寂。/p

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清冷淡薄的声音响起。　　卓桓：“日航jl917空难事故，确认排除人为因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