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山里的日子（上）(2/3)

所以晏晴让他迷惑。他想，也许是因为她家里遭受巨变，心性才变得如此罢。想想一个弱女子，竟有那般大的胆子带着幼弟跋涉千里到翼州来，一路上得吃多少苦头？行为举止又怎么会如那些承欢在父母膝下的娇小姐一般？如此想来，心里便也释然了。

而想到这里，青虎心里总是会浮现出一种十分陌生的、一般我们称之为怜惜的情绪，恨不得替她生受了那些苦才好。

这一个月来，虽然奔波劳累，他却是甘之如饴。两人结伴而行时，她说话不多，大多数时候他们总是沉默地一前一后走着。但当她开口时，总是语气真挚，眼神清亮，虽然谨遵礼数，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隔阂，直让他如沐春风。

而每当他射中了猎物，她含着笑意站在一旁看着的时候，他甚至会有一种微醺的感觉，这比每次在翼州城里卖完猎物，到酒铺要一碗浓烈的烧酒，更令他感觉浑身发烫，他似乎都能听到自己血脉之中血液加速流动的声音。

其实他隐隐感觉到，她身上似乎有一些秘密，但她不想说，他也不想问。作为一个自五岁起就拉弓射箭的猎人，他相信自己敏锐的直觉。她的双眸清澈如林间山泉一般，绝不会是心怀不轨之人。

青虎虽然常常思绪翻腾，面上却丝毫不显，凡事格外注意避嫌，晚上回到家，用完饭稍事休整便去院子里料理猎物、劈柴烧炭。须知家里突然多了个人，一应柴米油盐用度均增加不少，仅仅晏晴屋里取暖用的火盆子整夜不熄，每日便要多烧许多炭。

青豹要比他直接得多。因为他们的娘生他的时候难产去了，他打小就没有体验过一丝一毫母爱，此时看到一下子闯入他凄凉童年的晏晴，穿着娘留下的粗布旧棉袄住在他家里，又生得那般好看，让自家的土坯屋都亮堂温暖了许多，小青豹的孺慕之情如便如滔滔江水一般，简直不可收拾。

每日里青豹都恨不得变做一条小尾巴跟着哥哥和晏晴出门。只可惜山路难行，无论他如何撒赖耍泼，青虎都坚决不允，只好搬个板凳坐在门口，从早到晚眼巴巴盼着晏晴和哥哥回来。

一看到门口那条通往山下的小路上出现哥哥和晏晴的身影，青豹就呼地一声站起来，欢叫着迎上去，围着他们团团打转，直如一条欢迎主人回家的小狗儿一般，就差没有摇尾巴了。

看见自家弟弟这副黏乎乎的模样，青虎这做哥哥的心里又好笑又有些酸。虽然自己小时候也没有玩伴，但好歹那会子爹娘都还在，一家三口每日里其乐融融，也不觉得多么孤单。而青豹一出生就没了娘，爹一身病痛，郁郁寡欢地苦熬了三年，也撒手去了，自己从此便整日里忙于狩猎，养活家里大小两张嘴，小小的弟弟只好如那山沟沟里照不到阳光的荆棘草一般，自己顽强地长大了。

对于青豹，青虎心里一直是十分内疚的。爹去世前千叮咛万嘱咐青虎，别想着下山往城里谋生那些有的没的，只需恪守猎人本份，带着弟弟老老实实在西山里头住着，待到合适的年纪，便在本地娶个老实忠厚的媳妇，两人齐心合力，无论如何要将弟弟好生拉扯大。想起爹去世前放心不下，涣散的眼神死死盯着懵懵懂懂的小青豹，那枯枝般的手几乎将身下的皮褥子撕破，青虎就是一阵阵揪心挖肺的难受。

这些年青虎谨遵爹的遗愿，除了下山卖些猎物换些过日子的必需品，几乎不出山一步，又当爹又当娘，尽心尽力抚养小青豹。可这大山里头到底太过冷清了些，因为极少看见人烟，是以青豹的性子养得十分内向，加之他的样貌又随了娘亲，清秀得很，看起来倒像是个女孩儿。

难得的是，这孩子对着晏晴倒是不怎么认生，恨不能时时刻刻黏着，这些日子青虎在一旁瞧着，发觉他的性子也明显开朗了许多。

其实之前青虎也曾养了一条狼犬看家护院，兼给青豹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