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三十九)(2/3)
透进,太后背着光宽坐榻上,衣裾在足下铺成舒展优雅的弧度。任凭身后是四月锦绣,花香弥漫的浮光万丈,她的面孔却似浸在阴翳之中,连着浑身的金珠玉视、朱罗灿绣,都成了冰冷的死色。太后打量着宓姌的神色,片刻,才伸手接过她递来的汤,慢慢啜饮:“你倒是越来越懂得看皇帝了。也算你识趣,自己认了算计璞链之事。愉妃跪了一晚上,都还不肯招了和你相关呢。”宓姌望着太后,心中隐隐有森然畏惧之情,却还是道:“此事与愉妃无甚关系。而且太后是过来人,遇见这样的事,自然明白,不会去怨算计的人有多可怕,而是可怜被算计的人为何这样容易被算计了。”
太后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眼中却是极淡极淡的邈远之色,仿佛她这个人,永远是高不可攀,难以捉摸她瞥一眼帘后,“愉妃跪在哀家的寝殿外头,你自己去看看吧。”
宓姌本为沛涵担心,听得这一句,忙走到太后寝殿前,见沛涵跪在地上,神色虽然苍白且疲惫不堪,倒也不见受了多大的折磨。
沛涵一见宓姌,忍不住落泪潸潸:“姐姐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何必要把事情和我撤清,原本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姌儿从没有做过。”
宓姌示意她噤声,扶着她艰难地站起来,替她揉着膝盖道:“你先坐坐,等下我扶你出去。记得别乱动,跪了一夜,膝盖受不住。”
沛涵含泪点点头,乖乖坐下。宓姌转到殿外暖阁中,跪下道:“太后怜悯,臣妾心领了。自然事事为了你。但许多事,你搁在心里头就是了,不必痴心妄想。”
宓姌静静地听着,目光只落在太后身后那架泥金飞绣敦煌飞仙女散花的紫檀屏风上。那样耀目的泥金玉痕,绚丽的刺绣纷繁,衣饰蹁跹,看得久了,眼前又出现模糊的光晕,好似离了人间。宓姌安分地垂首:“一切由皇上和太后定夺,臣妾不敢痴心妄想。”
太后笃定一笑,叹口气道:“这话虽然老实,却也不敬。后宫的事难道哀家做不得主,还要皇上来定夺?”
宓姌听到此节,心中的畏惧减了几分,轻笑道:“个中的缘由,太后比臣妾清楚。”
太后收敛笑意,淡淡道:“你便不怕哀家把你算计璞链的事告诉皇帝?你害了他的亲生儿子,他便容不得你了。”
宓姌的神情清淡如同一抹云烟:“若说算计,后富里谁不曾算计过?太后一一告诉了皇上,也便是让他成了孤家寡人。太后舍不得的。”
太后冷冷笑道:“哀家舍不舍得,是哀家说了算。你既然来了,哀家也不能不罚你,可为什么罚你,哀家也不能张扬。不是为了你,是为了皇家的颜面。这件事,哀家便记在心里,你走吧。”
宓姌心头一松,忙道:“多谢太后。那么愉妃……”
太后眼皮也不抬:“你都走了,哀家还留她做什么,一起走吧。”
宓姌如逢大赦,忙与叶心一起扶了沛涵出了慈宁宫。沛涵紧紧扶着她的手,一步一步走得极慢极慢。她站在风口上,任由眼泪大滴滑落在天水碧的锦衣上,洇出一朵朵明艳的小花:“我以为姌儿恨我狠毒,再不会理我了。”
宓姌凝视着她:“我早说过,你做与我做有什么区别?我不原谅你,便也是不原谅自己。念头是我自己起的,只不过你伸出手做了。做得绝与不绝,原不在你我,而在皇上。”
沛涵的轻叹如拂过耳畔的风:“姌儿从冷宫出来的那一年,曾告诉我会变得更决绝狠心,不留余地。可今时今日看来,姌儿还是有所牵绊。我一直想,皇上能做到弃绝父子之情,姐姐为何做不到?”
宓姌语气沉沉:“因为我从未走到皇上站过的地方。高处不胜寒,皇上与我们看到的、感受的,自然不一样。”
沛涵望着宓姌,替她拂了拂被风吹乱的金镶玉步摇上垂落的玉蝶翅萤石珠络:“所以我希望姌儿可以站到和皇上并肩的位置,和皇上一样俯临四方,胸有决断。”
宓姌的笑凝在唇际,久久不肯退去:“这是我的愿望,也是宓氏的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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