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三)(2/3)
“糊涂!既然发烧,何不用退烧的方子。”卫临面有难色,道:“舒嫔已有六个多月的身孕,不能随意用药。而且……舒嫔身体孱弱,喂下去的药都吐了出来,根本咽不下去。”
卫临回话的须臾,徐舒嫔清秀的面庞痛苦地扭曲了一下,低低唤道:“皇上……”
沛涵的手试探着抚到舒嫔的额头,惊道:“怎么这样烫!”
太后扶着紫株的手,一手执了一串佛珠,念念有词。片刻叹息道:“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卫林请出太后与瑄祯,低声请示:“请恕微臣直言,舒嫔若一直吞不下药去只怕有性命之忧。若到万不得已时,母体与胎儿只能择其一保之,请问太后与皇上的意思是……”
瑄祯略略沉吟,微有不舍之态,然而不过片刻,唇齿间含了凌厉决绝的割舍之意,道:“要孩子!”
瑄祯说得太急,太后微微横了他一眼,捻着佛珠道:“舒嫔的胎已经有六个多月了,若要强行催产,大约也能安然养下来。皇上膝下子嗣不多,皇家血脉要紧。能保全大小就要尽力保全,若不能……你们该明白怎么做。”
太后说得缓和而从容,宓姌站在旁边,身上激灵灵一冷,几乎从骨缝内沁出寒意来。沛涵眸光悲凉,低首望着地上。二人皆是默然。宓姌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拉住退下的卫林,低低郑重道:“一定要保住两个,若非要取舍一定要保住母体”
卫林颔首,眼中掠过一丝悲悯,“微臣明白。”
折腾了半晌,太后面上倦色愈浓,兮贵妃扶住太后,婉声劝道:“太后先回宫歇息吧,这边有了消息臣妾会立刻遣人禀告太后。”
太后精力已大不如前,便道:“也好。”她转头嘱咐瑄祯,“皇帝在这里好好陪陪舒嫔吧。倘若真有不测,也是皇帝最后一次陪她了。”
这话说得凄凉,宓姌亦酸楚难言。瑄祯垂眸答应了。太后顾念愉妃的身体,只叫先回去歇息,留了兮贵妃陪伴瑄祯。
宓姌回到柔仪殿,涅筠和菱枝上来服侍着宓姌换过了干净衣裳,又端了热热的姜汤上来。涅筠见她一脸伤感之色,柔声道:“娘娘怎么了?”捏据的声音是很温和的,带着她方言里语调的软糯,让人安心。
宓姌以手支颐,疲倦地闭上眼睛,“唇亡齿寒,我不过是为舒嫔伤心而已。”姜汤的甜与辣混合在口腔里,刺激性地挑动我疲软的精神,“若母子只能选一人而保之,太后和皇上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舍母保子。舒嫔当年如此得宠,如今却是这样,若以后我在生产时遇到任何危险,也会是这样。”
涅筠淡淡道:“没有人会例外,因为这里是后宫。”
宓姌扬一扬唇角,几乎冷笑,“子嗣才是最要紧的。而女人,不过是生育子嗣的工具。皇上会这样想我并不诧异,只是太后也是女人,只因身份不同,她便可以随意决定其他女人的生死。”
“这便是权利和帝王家。”涅筠的声音带着一点诱惑和决绝的意味,“娘娘想不想要掌握女人中最大的权利呢?”她不容我回答,又道:“出冷宫之前,娘娘曾郑重告诉奴婢,要舍弃自己的心来适应这个地方的一切。”
宓姌抚摩着香露瓶身上绘有的冰冷而艳泽的蔷薇花瓣,“对舒嫔,我有不忍。所以……”宓姌转身,冷住了神色,“我会尽我的力量去救她。”
一夜风雨潇潇,宓姌在睡梦里都不得片刻安稳。挣扎着醒来已是天明时分,依旧是竹茹过来,满面喜色道:“皇上守了小主一夜,又亲自喂药,现下小主的烧退了,胎动不安的迹象也没有了,一切都好。”
宓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仿佛心里有什么重重地落下了。
竹茹笑着退下了。我唤过小印子,低声嘱咐了几句,他便匆匆去了。
因着皇贵妃身子不适,例行的请安也免了。宓姌与涅筠说起昨日太后动怒之事,涅筠抿着嘴唇淡淡微笑,“太后既说要责罚景春殿上下,自然彤妃也脱不了干系。可笑她白日里才得了皇上的怜惜,入夜就受了太后的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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