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九)(2/3)
琴声袅袅,浮上心头的情意,亦是袅袅。皇帝言毕,铮铮琴音已然奏起。她的双手游移于琴弦之间,修长洁净的指,指节分明的骨,缓缓弹奏吟诵:“车遥遥,马憧憧。君游东山东复东,安得奋飞逐西风。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月暂晦,星常明。留明待月复,三五共盈盈。”唇齿间反复吟诵,寻觅着依稀可知的温情,借以安下自己飘摇不定的一颗心。她投入他怀中,眼中有了温煦的热意:“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回到殿阁中已经是三更,侍寝后的疲倦尚未消除,宓姌泡在浸满玫瑰花的黄杨浴桶中,以温热的水来疏散身体与心思的疲乏。涅筠一勺一勺地替她加着热水,如懿闭着眼静静道:“涅筠,辛苦你了。”
涅筠细长的手指捞起片片殷红的玫瑰花瓣,反复替宓姌按着雪白的肩,口中道:“奴婢只是装神弄鬼,哪里比得上小主费心筹谋辛苦。”
宓姌将身体浸得更深些,让热水漫到了下颌,才舒然松了口气:“我的辛苦不过是找一个人的软肋。陶茜然最在乎身份与恩宠,如今恩宠断绝,身份只成了空衔。她一生心高气傲,却也胆小得紧。自从被你吓了一回,便再没有神志安宁过。”
“娘娘是找她的软肋,奴婢不过是照着她的软肋打下去罢了。咸福宫寝殿里闹鬼火,那星许磷粉是掺和在蜡烛里头的,每到夜半,蜡烛烧了一半的时候里头的磷粉也会跟着烧起来,不用奴婢去扮鬼,她们也相信是惠儿的鬼魂去过陶茜然的寝殿了。还有奴婢扮鬼时那些鬼火,都是烧了一点点磷粉在手炉里藏在奴婢袖子中,用时撒出去就好了。”涅筠抿嘴一笑,带了几分得意,“而且奴婢先在咱们自己宫里作怪,只当娘娘吓病了,那再有什么,人家也疑心不到一样受了惊吓致病的娘娘身上了。也亏得娘娘一早就安排小印子在惠儿的棺樽里撒了磷粉生起事端,让所有谣言的矛头都直指咱们宫里,这才反而撇得干净了。”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不把自己扯在浑水里头,反而不好独善其身了。”宓姌似是想起什么,“听说皇贵妃曾经以为陶妃宫里的安息香有异,还特意取了些去查过?”
涅筠快活极了,脸上是兜不住的笑:“谁会傻到在那些安息香里做手脚,岂不麻烦?奴婢把那些扰乱心志让陶妃睡不安稳的草药细细研磨了缝进她的睡枕里,料谁也不会疑心。谁叫陶妃做了那么多亏心事,夜夜惊梦是自然!”
宓姌赞许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只是含笑不语。氤氲的水汽扑腾上来,将宓姌的脸蒸得嫣红如霞,可她的眉心却渐渐紧锁成个“川”字,她狐疑着道:“涅筠,虽说皇上已经处置了冯一鹤,可我心里总有个疑影儿,为什么当日苏嫔有孕时,她所住的景阳宫的油彩里掺着会引蛇的蛇莓汁液?既然会冯一鹤驱蛇,这样做岂不多此一举?”
涅筠侧首想了半日:“冯一鹤会驱蛇,若说懂这个,也说得过去。”
宓姌伸着三寸长的水葱似的指甲,划着黄杨浴桶,那轻微的触碰声如她不能平复的心境:“我记得毒品住在那里安胎时,陶茜然为求争宠,曾想让苏嫔也搬去她宫中。若苏嫔被蛇惊动胎气之事是她指使冯一鹤所为,她要苏嫔去她宫中安胎,若有何闪失,岂不是自寻麻烦?”
涅筠听得入耳,苦苦寻思:“是有些蹊跷,娘娘以为当时之事是皇后主使?其实这次的事,娘娘大可让奴婢再去永和宫吓一吓皇贵妃也好。若能顺势除了皇贵妃……”
宓姌转首看了她一眼,摇头道:“皇贵妃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绝不同于陶氏。且皇贵妃不比陶氏柔弱胆小,万一吓唬不成,反而让她识破,那便糟了。”
涅筠连连顿足,惋惜道:“只可惜这次的事冯一鹤供不出皇后来,否则也还好些。”
温热的水舒散了紧绷的心神,宓姌漫然出声:“冯一鹤不过是陶氏的奴才,怎么会知道皇贵妃的事。若真要找到能动摇皇贵妃在皇上心中地位的证据,只有真正与皇贵妃密谋过的那个人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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