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六)(2/3)
真的已经失去了那么多,地位、家族、荣耀以及我一直倚仗的他的信赖。都没有了。可是,我却再没有办法。人在任何境地都有自己眼前的企求,譬如彤贵人企求生下皇子;陶妃兮妃企求恩宠一如从前;而惠儿,企求圣眷不衰。她所企求的,只能是学着先活下来,仅仅是活下来。
我在夜半时分醒来,隐隐听到角门外幽怨而悲切的哭声,我在最初的畏惧之后分辨片刻,立刻就听出了是沛涵的声音。冷宫的侧边有个角门,离我的屋子最近,我悄悄起身靠近,透过门缝望出去,果然见到一身幽蓝暗花素锦袍的沛涵。
我情急地叩了叩门,低声道:“沛涵,沛涵。”
沛涵从呜咽中探起头来,喜出望外道:“姌儿,姌儿是你么?”
我急道:“都夜深了,你们怎么来这里?”
沛涵稍稍犹豫:“姌儿,我担心你。所以来看看你。”
我借着角门边宫灯微弱的光线,敏锐地发现她脸颊边深红色的红肿,分明是五个指印的模样。我立时紧张起来:“沛涵,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蝶曼在近旁放风,低声催促道:“小主,好容易偷溜过来一次,有什么话赶紧说吧?别被人发现了。”
沛涵忙止了泪道:“我听人说冷宫苦寒,所以特意包了几件衣裳来给你。”她望着高高的墙头,用旁边的竿子将包袱一挑,扔了进来:“你若缺什么,我会常常送来。”
夜风透过薄薄的衣衫是刺骨的凉。我的口吻并不温和:“你以后不许再来这里犯险。还有,告诉我,你的脸怎么回事?”
沛涵还未开口,蝶曼已经忍不住道:“今早我们小主从永和宫去请安,谁知道在西长街上碰到了侞常在,也不知道她发什么疯,看见我们小主低着头就说小主一脸晦气犯她的冲,二话不说伸手就打。”
我道:“没有告诉皇贵妃娘娘么?”
蝶曼气道:“正好遇上皇上,告诉皇上了。谁知道皇上只问侞常在手疼不疼,要不要请太医来上药,根本不过问我们小主,真真是气死奴婢了。也不知道侞常在是怎么了,夜夜侍寝这么承宠,火气还这样大!”
我隐隐觉得不对:“如蝶曼所说,她昨夜刚侍寝,那么那个时间刚离开养心殿,应该很高兴才对。怎么会一早见你就这么大火气?”
沛涵却是淡淡道:“我本就是个人人可欺负的。她恃宠而骄,也是寻常。”
我想想也是:“从前你心里有了委屈,总喜欢这样来对我说一说。”我心下酸楚:“可是沛涵眼下我不能再宽慰你护着你了,除了与贤妃相互扶持,你要自己想办法保护好你自己,不要再受委屈。而且冷宫这样的地方,若是被人发现你偷偷前来,连你也会被连累的。”
我话音未落,忽然听到有人喝道:“是谁在那里?”
陡然间一个声音响起,蝶曼慌得忙护住沛涵,却发现那人正从前面过来,根本无路可退我紧张得一颗心被高高揪起,自己反正已经是落在这里的人了,还有什么可怕,倒是沛涵,要是被自己连累也来了这里,可怎生是好?
我隔着角门的门缝望去,却见正是白天来搬尸身的侍卫之一,便情急道:“侍卫大哥,你千万别声张。她们……她们只是来看我的。”
那人无奈提着灯笼打开门锁一看,却见是我在门边,他狐疑道:“你都被贬进冷宫了,怎么还有人来看你?”
我然见门打开,沛涵门外,激动得几乎落下泪来,我了指地上的包袱道:“这是漱芳斋的媛嫔,她是怕我在冷宫受凉,所以特意来看看。她……她不是有心闯到这里来的。”我见他衣着寒素,灵机一动,拔下头上的一支银簪交到他手里:“求求你,千万别声张。千万别!”
他见我一副哀求的凄惶神色,仿佛是在溪边饮水时突然被猛兽惊起的鹿,惶惶不安,而这种不安却并非为了自己,更多的是为了眼前另一个人。他不觉为自己的这个比喻觉得好笑,原来自己竟然是那只猛兽。想到此节,他便有些心软,更兼看到那支银簪,心底更是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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