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蛟龙褪去幼时甲(2/3)
去,但因为凑不够盘缠,想走也走不了。若是这样,仅剩的办法便是混进蜀中,暂时做无籍流民。最亲近的这批人还好说,性格本来就粗野强硬,为求生不择手段,甚至颇得其乐;后面送来的几百人已有微词。她无法,最后提出极其滑稽的主意来,要这些人剃了头,假称长途跋涉是因为仰慕寺庙大名,到蜀山归入空门。既然不肯沦为流民,为了吃饭皈依佛祖总比到街上乞讨来得强。竟然奏效,约有二百人果真离了她去山上做了假和尚。早说过她挑选的这些人都不是善类,无非胆气上有高低。她自从无奈提出这要弟子去做假行僧的主意以来,就已经深觉自己的心性与三四年前已大不相同,有些羞愧伤怀。想到弟弟在长安做的许多荒唐事,也许同样都不得已,更是嗟叹。
给弟弟送去短讯以后,他也并未现身,但立即托人辗转送来信件,言辞比此前温和殷切许多,称自己在长安有牵挂无法前来,但是她若有需要,手下一万余精武弟子任其差遣;此外絮絮说了一些长安的风物人事。这些话语过去他极少在信里说起,想必是知道唐襄拦截拆看两人信件的缘故。这样一来,她对上官武的猜忌也烟消云散,知道他仍是曾经那个小武,在她危难的时候会倾力相助。虽然不知道他在长安有了什么牵挂,但他堂堂大阁主毕竟不能自由来去,倒也罢了。自己身上有流寇之嫌,长安的人若是发现上官武与她来往,定然会起疑心。
他们也快有三年半未曾相见了。
她领着这余下的一拨弟子埋伏在深山中,临时扎了竹寨,有流兵时杀些流兵,没有流兵就在林间猎鹿猎鸟;趁着春初民无防备,潜入蕃人地界,抢其牛羊油盐,就这样熬到次年夏天。那时别说当时掳到的吐蕃良马,这片林中能吃的几乎都已经猎完卖完。眼看再这样下去这批忠心的弟子也会翻脸,她重压之下只能投靠崔宁。
崔宁贪淫,见她是个夷族女子,跃跃欲试;又见她带的这帮男子耳后俱有月痕,猜想她便是什么密教祭司,更觉新奇好玩。黄楼十二岁起就敢夜不归宿,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深闺女子,一眼就看出节度使对她心怀不轨。
头一天见面,崔宁便盛情邀她夜宴,她推说疲劳婉言谢绝。回到节度使替他们一干人安排的住处,虽然简陋,好过在山头淋雨吹风。弟兄们心中都十分爽快,丝毫不把黄楼委屈投靠崔宁的思虑放在眼里,一夜里只是拉着黄楼喝酒拍马。黄楼也不想将心中那点郁闷说出来坏了弟子们的心情,一夜只顾欢笑,差人向军内蜀妓借来一把箜篌,弹唱到东方泛白方止。
她想到出走蚀月教这许多时间,这群兄弟还没有弃她而去就已经十分仗义,自己纵是委屈道义归顺在崔宁手下,能给他们一处安身之地,也不算亏了——这样想着,带着酒意抱琴睡去。
次日日上三竿,她恍惚听得有人到营帐来探看,还未彻底清醒,就听得崔宁的声音在帐外响起:“怎么弄得这样狼藉,我这是朝廷的军队,愚民荒诞,难道不懂军纪吗?!”
她惊起,云鬓不整地掀开帐帘,见崔宁正站在帐前训斥她手下最亲近的几个弟子。本以为这几人昨日酒醉,或许糊涂犯事,却听得崔宁只说道:“崔某手下数万兵士,哪一个会睡到上午,你们若是目无法纪,到崔某的手下来混吃混喝,就给我当即滚出帐去,真吴地懒汉、软头酒客!”
她本是绝不向谁低头的性子,听了这番话,辩驳的词都已经塞在喉咙,忽然咽了回去,拦到同样憋得面红耳赤的几名弟子面前,俯身抱拳道:“是我强拉着兄弟们胡闹,初来营中喜不自胜,恣肆了些,是黄楼不懂事,节度使万勿对我的兄弟动气。”
崔宁见她总算肯出头,登时做出模样来,背起手来绕着她走了一圈,伸出手去捻了捻黄楼散落的金发。那几个蚀月教弟子见崔宁这般对待自己的副阁主,有两个又要爆发,被另外几个连忙扭住;黄楼也强忍着不动。
本以为他要趁此机会抓住黄楼的把柄,不曾想他绕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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