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卷第六章 血溪入黄河(1/3)
舍舟登陆第三天,骠骑队前锋的一小队士兵第一次看到秦国斥候的身影。
他们在晋军弓箭射程之外不紧不慢地溜达,一发现晋军有捕获他们的意图,立刻纵马溜到远处,但又不彻底消失。
然后他们放飞了一只鹰。
应该是腿上绑着信的。
郭旭非常紧张。
这是他第一次以队主身份带兵出征,前面距离潼关有两天的路程,后面距离太尉的大部队,足有五天之遥。
骠骑队押送着三百辆车的粮食,如果有个闪失,潼关一线吃不饱的将士会雪上加霜。
刘裕安慰他,说你就甩开脚片子大步走,秦国主力分别被撕扯成几块,绊在潼关、蒲坂和武关一线,还要留下足够人手看紧长安,根本匀不出一兵一卒来伏击你。
就算勉强抽出人手,在骠骑队的强弓硬弩、大枪长槊面前,在刚刚击败了鲜卑铁骑的北府胜利之师面前,还能捞到什么稻草吗?
郭旭相信太尉不会错。
但他习惯于作为陈嵩的部下已经很久了,现在要独自带着这些弟兄,穿越吉凶莫测的战场,给种种禀报和请示是或否的答复,而且要斩钉截铁不容踌躇,未免还是忐忑。
他脑子本来就慢,出发后一直琢磨不出怎样才能万无一失。今天被秦国斥候一刺激,情急之下,突然开窍。
无论多么热爱粮食,都要抱定宁折粮食不折兵的想法。
只要人在,粮食就一定在。
人若没了,粮食铁定保不住。
原本粮食车走在中间,官兵在两边护卫。现在改弦更张,让车走在两边,大队人马夹在车子中间,每车的粮袋子上放两名弩手,骑兵在最外层护驾。
新晋为幢主的绿豆,带着本幢人马,在主力两侧前方远远低撒开,如果真有什么异动,绿豆发出预警,足够大部队严阵以待了。
郭旭自己带着全队最强悍的五十名骑兵,腰弓髀槊,人手一槌,走在全队最前面。
如此顶角带刺地走了整整一天,临到天黑都没有遭遇想象中的敌人,明天再赶路一天,就能进入潼关了。
天边云色染红的时候,该扎营休息了。隔着一列矮矮的丘陵就是黄河。司营校尉想越过丘陵在河岸边扎营,这样埋锅造饭和饮马都方便。但既然郭旭根本不同意点火起灶,命令晚餐只能吃干粮,那就索性背靠丘陵原地立营。
以车为寨,寨外埋鹿角,鹿角外掘壕。
明哨暗哨,一个都不能少。
当兵的已经很累了,但还得干完一个是时辰的力气活才能歇息。
累趴下总比死翘翘好很多。
入夜后云满夜空,看不到月亮。
不站哨的都趴下了,一趴下就鼾声大作。
郭旭躺在帐篷里,虽然抱着刀,依然翻来覆去睡不着。本想叫醒亲兵,看他四仰八叉睡得像猪,遂轻轻起身拎上铁槌,绕着营房看了一圈。不错,哨兵没人睡觉。
走到营后,登上矮丘,在一丛灌木边坐了下来。
当面就是黄河,无语东流,像无穷无尽的男儿血。
水流去的方向,就是郭旭愁绪的来源。
云依然没散,看不到水中月。
光有月还不够。还要在“月”字上加一个小。光有“肖”还不够,还要在旁边加个>
三天前上岸时,郭旭回头看船队,弟兄们在甲板上挥手告别。
他没有看到孙俏从船舱里出来,也来不及细看她是不是打开了舷窗。
此刻,眼前的黄河水正在流向她那里。
她今晚会唱歌吗?
她知道我在上游睡不着吗?
甚至,她会在一闪念间想到我吗?
我要怎样才能让她感到今夜的黄河水不一样呢?
好像是不一样。刚才平静的河水,突然哗哗地喧嚣起来。现在不是雨季,黄河不会暴涨,水声为什么会激越。仔细一听,像是非常熟悉的划桨声,紧接着是抛锚声,而后是低低的喝令声和很多人踩着浅水上岸的声音。
郭旭下意识地俯下身子。
谁会在这个时候行船,又会半路抛锚在这个非埠非港非集镇的地方?
是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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