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三十六章 垂老别(1/4)
&将门有烈母
下卷三十六章
刘裕看着朱龄石喝完第三杯酒,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朱龄石放下杯子,看着刘裕鬓间越来越多的白头发,再看他杯中的酒没怎么动,不得不相信刘裕这样叱咤风云的人也会垂垂老去。
&公为什么事叹息呢?”
这一问引出另一声叹息。
长安方面前几天送来的奏报,让刘裕的心情坏到了极点。原本以为刘义真纵然不成熟,也不至于完全失去章法,孰料才坐镇一年,已经把府中军中搞得乌烟瘴气,一点点蚀掉了乃父金戈铁马打来的那点本钱。大夏固然不可与争锋,但也并非纯然不能周旋,现在这样全军龟缩在长安城内,粮草坐吃山空,军心日渐萎缩,正好给对方以围困全歼的最好便利。以前听刘穆之讲三国典故,说曹操笑话刘表的儿子都是“豚犬”,现在看来,自己这个儿子也比猪崽子狗崽子强不到哪去。
奏报最后,刘义真声称自己可以坚守到开河,希望父亲届时能如同北伐进军时那样,派出大队水师,满载军队和粮秣,溯河而上,里外夹击匈奴人。
刘裕只能苦笑。这儿子,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还以为军队像是雨后的蘑菇,随便伸伸手就能摘一筐!要说军队不是没有,但现在十个指头按虱子,哪一根都动不了,而其中利害玄机,又不能对长安方面明说。做父亲的即将在江东做一件大事,必须把所有心腹良将、信臣精卒都聚拢在身边。以随时应对不测之变。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关中那边独当一面。即便不能开疆拓土,也要守住家业。不要给这边添乱,不要让这边分神。可是!这个败家子!他连这点都做不到!
杀王修尤其让他骇然。把王修的密信转给刘义真,本意是让后者好好照照镜子,看看人家眼里他都堕落成什么样子了。信使走后,他曾经后悔过,生恐刘义真想歪了,会对王修有不利之举。后来觉得刘义真毕竟还是个单纯的孩子,不会有那么深的心机,纵然恨王修。也不至于对他有过分的举动。再说了,谁都知道王修是他刘裕亲自任命的刺史府长史,是他多年欣赏、栽培、重用的人,留在关中就是辅佐儿子的,要想动他,不能不看这个宋公的脸色。谁料竟然就杀了!还在奏报里找了个语焉不详的谋反罪名。笑话!一介书生,七尺微命,围在一群武将中,脑袋被驴踢了才会谋反!
恨不得生出长长一只手。把这个不争气的兔崽子从关中直接拎到江东,按在胡床上狠狠地揍一顿屁股。
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毕竟才是个13岁的孩子,就算在父亲身边耳濡目染良久,浑身上下就算都是铁来。又能打出多少权谋的钉子呢?如果关中形势就这样糜烂下去,这个亲骨肉十有**就折在那里了。
不由得心头一寒。
方今之计,唯有派人接替刘义真。这样一则把他救出险境,二则尽力扭转局势。
派谁去呢?
今天的关中。已经被北府老将们视为不祥之地,越是有本事的越遭逢厄运。王镇恶、沈田子、王修相继横死。孤军困在长安城内,就算是有补天的功夫,也很难在这种态势下有所作为,能自保就算是很有道行了。而刘裕的江东棋盘上,目下也很难挪动哪个棋子。檀道济、沈林子这样的一流战将,都统领重兵,卡着要害州郡和江淮要塞,不到了刘裕完成既定计划的时候,挪挪脚都不行!
辗转几宿,想起来一个人。
朱龄石。
朱龄石胆大心细,文武兼备,有方面之才,在军中很受拥戴。此时的官职,是刘裕身边的相国右司马,位高权重,职衔高于关中诸将,和刘义真平级,有威望节制三军。更关键的是他和傅弘之、毛修之都能搞好关系。傅弘之从军之初,曾经犯下死罪,是朱龄石爱才,费了好大气力向桓谦求情,才从刀头下捞起来的。傅弘之还曾经做过朱龄之弟弟朱超石的副将,跟两块石头私交都很深。至于毛修之,他一向感激朱龄石替他报了家仇,跟后者是铁杆兄弟,毛修之的夫人还是朱龄石最小的一个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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