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献好(1/3)
天刚破晓,荒魂山的山路上可看见一人肩挑两桶水踽踽独行。他步伐稳健,滴水不洒,足以见其功力之深厚。快到寺庙门口时,一人忽跳出来,他慌忙避让差点失了桶里的水。
“九赞师父,我帮你吧!”赵晓棠欲取水桶,可惜力气不够,使尽全力也不见水面一丝晃动。
“请让开。”九赞淡道。
“那我给你照路吧!”赵晓棠拿起刚才放在一旁的纸灯笼走在他前面。
“贫僧能看见,请勿费烛。”
赵晓棠干笑两声,忙灭了灯。
“那、我帮你去准备柴火。”
“不用。”
赵晓棠装作没听见,转身就往香积厨跑。
九赞抬头看了一眼黑暗中那个踉跄急去的影子,复垂头继续前行。
这些日,赵晓棠像尾巴似的黏在九赞身后。他在室内拂尘,她便在室外扫地;他在灶前做饭,她便在灶下烧火;他在竹林禅坐,她便在树下打盹。仿佛追随九赞能让她内心平静,而实际上确实有了些许效果。每天“忙碌”起来,她便没时间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劈柴做饭听经悟道,简单质朴的生活使她感到莫名的安宁。何况这一庙三人,本来就静。
赵晓棠轻车熟路找到那柄斧头,正要从柴堆捡一根干柴,一团热乎乎毛茸茸的东西蹦跳出来,擦着她的手背跑掉了。
晨光熹微,她认出那是一只兔子。
“九赞师父,这,是那天我射中的兔子吗?”赵晓棠听见水倒入缸的声音,便问道。
“是。”
那天回去后,她没有吃鱼也没有吃山雀。不知为何,再见到那只兔子,她莫名释然,感到一阵轻松。
“九赞师父,谢谢你。”
九赞的手微微一顿,将桶放在地上,道:“斧重,无需你劈。”
赵晓棠掂量两下斧头,露齿笑道:“这算什么,我以前一肩扛米袋,一手抓猫砂,一口气爬四楼到家腿不软气不喘。厉害着呢!”
九赞:“……”
赵晓棠心情大好高扬斧头卖力劈砍,不过劈了两下,她的虎口便酸软发麻,而柴棍开口的深度还不足一寸。
“九赞师父,”赵晓棠干笑道:“有磨刀石吗?我感觉这斧头……有点钝。”
话音刚落,忽从女舍那边传来一阵嚎叫,在此静谧晨晓刺耳非常。
赵晓棠忙道:“我过去看看!” 说完便小跑出了香积厨。
过了片刻,九赞走到劈柴石旁边,拿起斧头——
“砰——”他刚摸到斧头却又猛地丢在地上。
他不防手柄上还有她的余温,带着淡淡芬芳,丝丝滑腻,灼得他心头一跳。东方既白,他看着自己刚才触摸斧头的手指,古潭深眸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这些时,赵晓棠除了给叶淡融上药时能见着他的面,其余时间都不见他的人影。她有时半夜听见隔壁擦擦霍霍的声音,白天路过便看见他门前到处散乱的木屑竹棍。有时闻到从后林传来的肉香,寻迹过去,便发现一堆灰火及兽骨残骸。有时静山之中忽有群鸟急飞,尔后一阵山兽厉吼,由怒转哀,令闻者心戚悚然。
正如此刻女舍传来的哀嚎,恸彻悲切,凄惨至极。
赵晓棠跑进舍院。庭院石椅上和衣坐着一个人,正盯着面前一只竹笼,笼子里面一团黑糊看不甚清,哀嚎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还有浓浓的血腥味。
“这是什么?”赵晓棠走近问道。
“狐狸。”
话音刚落,赵晓棠就对上笼中那一对湛亮的眼睛,哀鸣低呜,似乎在向她乞求,令她心中不忍。
“你连狐狸都吃?”
叶淡融眉毛一挑,静默片刻,道:“我吃什么是我的自由。”
赵晓棠不悦:“既然要吃它干嘛不给它一个痛快?”
“现在不饿,饿时再宰。”
“它哀嚎成这样,难道你就不觉得它可怜?”
“至少它还活着。”
“你……”赵晓棠被噎住,道:“它现在生不如死,如果是我,我会选择死。”
叶淡融笑道:“你又不是它,你怎么知道它想活,还是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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