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寒冬(1/2)

今年江西又没下雪，天气湿湿的。冷到骨子里，然后慢慢地在身体内扩散，全身打颤，很冷很冷。

何不染是早上发现酒爷不见了踪影。

他不过睡了一觉醒来，就感觉整个世界都找不到酒爷人了。

酒爷，他应该是何不染这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了吧。

何不染小时候是在乡下的小镇吃百家饭长大的，日子过得风餐露宿，基本有一顿没一顿的。

有时会去附近集市里乞讨，不幸的是他经常被乞讨的其他人欺负。

被抢了一天乞讨到钱不说，欺负的过程中其他乞丐还让何不染去偷东西，让他偷了东西回来就把钱还给何不染。

不去偷就接着打，直到把何不染打残了为止。

其他乞丐给何不染定的目标是一个年轻的哥哥，何不染不得已而为之。

偷东西本身就是在犯罪，何况何不染还是生手，是迟早会栽跟头的。

于是，预想中的倒霉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年轻哥哥当场就发现了偷钱的何不染，并且抓住了他。

年轻哥哥冲他失笑摇摇头，“你这小鬼，还是头一次有人敢在我身上偷东西，胆子不小嘛。”

天气很冷，又下着雪，如鹅毛从天空飘飘洒洒。

何不染没有出声，他又饿又冷，手上的冻疮肿起，裂了口子，黄水都往外流。

他冻的一打哆嗦，鼻子里的鼻涕流出来了，更加可怕的是他全身饿的没有力气了。

年轻哥哥像是悲天悯人喃喃，“倒也是可怜人……”

这时天空下起的雪越来越大，何不染的饥饿仿佛到了极致，他慢慢、慢慢地瘫倒在雪地里。

他一点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甚至已经感觉不到平时的透骨奇寒。

他躺在雪地里，他这种被当场抓到的处境比这个冬天还冷，甚至他对这个无情的世界，有些心灰意冷了。

他想，这个冬天，他是注定挨不过了。

何不染以为自己又会像平常一般被打的鼻青脸肿，结果出人预料的是……

年轻哥哥叹了口气，低头问着何不染：“小鬼，你觉得冬天不再长冻疮，三餐稳定，顿顿有肉，再也不会被打的这种生活好不好？”

记忆里的何不染躺在雪地里，全身冷得直颤斗，哆哆嗦嗦的点头。

年轻哥哥的话，描述画面确实很美好，对他当时即将要被冻死的人而言，无疑不是一种死亡前的画饼充饥。

简单点来说，还不是一堆废话，有个屁用！

年轻哥哥蹲在了何不染的身边，拈起一瓣雪，嘴角上扬的接着对他讲：

“小鬼，你要不要考虑跟我走，跟我学本事。”

原来当年何不染遇到的年轻哥哥不是别人，正是他酒爷。

酒爷是一名隐藏在民间，身怀奇技的黑客大佬，酒爷有意要带何不染回家。

于是，那年寒冬腊月里，酒爷把即将要冻死的何不染捡了回家，何不染一直住到现在。

何不染住到了酒爷的家里，他住了十二年，四千三百八十天。

★

何不染白天找寻了酒爷一整天的下落。可是，酒爷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何不染晚上回家经过小巷子的时候，脚下意识的一顿，他抬起疲劳的双眼看了看前方，慢慢蹙起了眉。

因为在路灯光昏暗的照射下，何不染很清醒的发现靠墙角的小角落里，躺着一个人。

那人身子和脸都朝下躺在一滩血泊中，一动不动。

冰冷的寒风扑面而来，让何不染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牙齿打起寒噤。

“这什么鬼天气，真特么冷……！”

何不染脑子里想的第一念头，却是打电话叫救护车。

可等何不染走近，确认那男人死透了没……

他简直怪自己鼻子太灵，除开闻到血腥过后，还闻到一抹很浓很浓的脂粉味。

何不染有三不救：见血的人不救；脂粉味太重的人不救；长得比他好看的，不救。

他冻的耸着肩膀，久久才轻轻呢喃说：“天寒地冻的，别是花巷酒鬼……”

“救”与“不救”在何不染脑子里挣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