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六(2/4)
“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存。”“你怕的是什么?”
“恐怕连累你们母女。”
“自从做了你的妻子,生死之事我也早就看开了。”雪霏铺着床铺平静地说。“你这个脾气,不知道哪天就惹了什么人。惹来杀身之祸。”
“这次不是我啊。”我叹着气从身后抱住她,“这次可是皇帝的劫数了。”
“也是啊,”雪霏直起腰,“你自己的灾祸向来没这么紧张过。既然躲不开了,看看命数吧。”雪霏回过身环住我的脖子,“尽人事、听天命,就是这么回事儿。”
“你倒是不埋怨我。不是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吗?”
“你以为我不想飞啊?”雪霏笑了,“国家乱了,我能飞哪儿去?”她顺手解着我的腰带子,“早些睡吧。”
“多谢。”
“你今天还能睡觉,一定是有万全的法子了。”
“大不了就是死呗。”
“你才不舍得死呢。”
雪霏拉着我躺下。我本以为这是个不眠之夜,哪知道,沾枕头就着。
上巳节转眼即到。真是不给我偷懒的机会哦。也罢也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无论如何今天是得在鬼门关前走这么一遭了。
“老爷,车给您备好了,咱走吗?”管家在屋外面问了一声。
我扯了扯衣服上的褶子,长叹了口气,推门而出:“走,普寿寺。”
撩帘上车。前脚刚踩住马车架子,不知从哪里晃出个人,撞了下我的肩膀。我趔趄了一下,侧头看了一眼,虽然并未看清是谁。却直勾勾注意到了他的眼睛,尖锐暴戾。
“你……嗯?”我想问是谁,却发现这人早就没了踪影。
“老爷,您怎么了?”管家贴上来问道。他刚刚正在前面拽着马缰绳,根本没看见后面的事。
“没事。”我四下张望了一番,也实在看不见什么。便钻进马车。车内,静宸笑嘻嘻地赖在雪霏怀里,母女间有说有笑,我却一个字都听不见。
举头三尺有神明,但愿你们这满天神佛、或是十万恶鬼。不论是谁,只求能保佑今日平安无事。我仰头靠着,放松身体,任凭被颠簸得颤颤巍巍。突然,雪霏伸手抓住我的手。我微睁双目看着她,之间她眉目含笑朝我点了点头,手心紧攥了一下。像极了安慰焦躁孩子的母亲。其实,女人往往不需要什么特殊的作为锁住男人的心。只需要像个母亲一样安抚、拥抱,或是静静地仰面聆听,哪怕只笑一下。男人啊。越是承担着繁重责任的男人,越会被母亲一样的妻子所困缚。…
这时候居然还有闲心想这些。我也是活够了?
雪霏轻轻戳了戳我的腰,指了指我的腰带示意我。
腰带上插着一个纸条,展开来看:“影子定护侯爷一家周全!”
我笑着将纸条折好塞回腰带里。这一定是年兴的意思。他知道我在意的是妻儿,而并不是自己,这时候送来的这封字条。便是送来给我的定心丸。
年兴啊年兴,只想你能好自为之。莫不要走到你我相残的一步。不然今日这份恩情,我也无法再报了。
今日普寿寺内外。真是人声鼎沸、车马喧喧,不知那大雄宝殿中供奉的释尊是否喜爱这份凡尘俗子的热闹,料想来寺中大小的姑子应该是高兴的,所谓指佛穿衣赖佛吃饭,不就是图着人多,多赚几分香火钱吗?可普寿寺的香火并不是满殿的佛爷罗汉的糟朽的泥胎木像招来的。香客们无一不是为了寺周围壮阔绚烂的花海而来,来都来了,顺便烧个香不也正好?真是可怜了满脑袋疙瘩的释尊,修行万载,却被朝开夕落的凡花比了下去。
既然大慈大悲的释尊都不得不屈服于繁花朵朵,我便也不好免俗吧。管家带着家丁先去那棵奇树下占个好位子,我则带着静宸和雪霏去大殿之内烧香。本来是想让她们娘俩儿一起先过去的,挂念着恐怕跟随的影子分身乏术,便带在身边了。
雪霏带着静宸跪在蒲团之上,烧香祷告,我则在供桌一旁与方丈闲话。
“鹂妃娘娘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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