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祝福还是诅咒(2/3)

从负一层到负五层逛了个遍，有独立空间的位置都住满了人，剩下的过道都有不少用瓦楞纸堆砌成的蜗居，我切身体会到要做一个合格的流浪汉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走得双腿酸软，我靠在过道的墙壁上蹲坐了下来，有点泄气地拨弄着头。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傍晚时分，由于没有阳光的提醒，根本不知道时间过得那么快。

“姐姐，请问，你，没地方，住吗？”一把稚嫩的带着类似口吃的童声唤起了我的注意，不是单纯的口吃，而是每一次声只能说出一两个词语。

我抬头望去，一个看上去十岁左右的小男孩站在我的跟前，不到一米三的小身板，圆圆的大脑瓜戴着陈旧褪色的橘黄色邮差帽，身穿起着毛球的薄毛衣、宽松褶皱的背带牛仔裤，右肩挎着一个绿色的帆布包，头自然卷并长至耳垂，婴儿肥的圆脸蛋儿上带着点污渍，让人忍不住想去擦拭，一对黑色大眼睛半睁着看着我，他的眼神无精打采，没有孩子应该有的光泽和灵动，像哑光的黑珍珠一样沉寂。

“我没地方住，今天刚来地铁站的，我一开始还以为有空余的便利店铺可以落脚，谁知道早就住满了，真遗憾。”我如实回答。

“哦，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在这过道上呆着吧……能怎么办。”

“要不要，来我家，我家很大，但是，只有我，一个人，住。”男孩的语调越说越低沉，好像想起了什么伤心事，“租金，可以分摊。”

“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麻利。”

“我叫永……”面前的孩子让我毫无戒心，差点说漏了嘴，我真是个笨蛋，“咳咳……我叫何曦。”

“那我，可以，叫你，曦姐姐吗？”

“可以。”我笑着看着他说，从我有记忆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喊我姐姐，虽然很陌生，却又很窝心，这就是有兄弟姐妹的感觉吗？

“曦姐姐，那我们，一起，回家吧。”

“你不怕我是坏人吗？”

“不怕。”

“为什么？”

“因为，你的眼睛，很漂亮，我姐姐，说过，眼睛，漂亮的人，不是，坏人。”

麻利用他稚嫩的嗓音说出的这句朴实的话，让我的心瞬间软化了，自从进入地铁站以来的不安、紧张、压抑等负面情绪一扫而光。

假装着第一次进入地铁站的样子，我跟着麻利在各种过道和楼梯间穿梭，一路上很多人跟他打招呼，就像街坊邻居一样熟悉，对于我这个陌生人的出现，大部分人也表示了友好的态度。

“这就是，我的家。”麻利在负二层的一间便利商店隔间门前停了下来，随后推开纸皮粘合成的“大门”走了进去。

“打搅了！”我礼节性地打了声招呼，里面的陈设我并不陌生，甚至带有一点亲切感，正是那间被各种太阳的海报覆盖墙壁的“阳光小屋”，左侧摆了一张双架床，显然曾经不止一个人住。

“麻利很喜欢太阳吗？”我问道。

“嗯，很喜欢！”麻利的语调微微上扬，眼睛里出现了短暂的亮光，然后他从挎包里取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本，打开内页，里面贴满了各种天象的照片和图片剪辑，最多的自然是太阳，相比墙壁上的海报更加的丰富，除了不同时间和不同场景，还有不同状态下的太阳，如日食、日冕、日晕等，而且不仅仅是图片，包括太阳的科普知识和神话传说，只要是跟太阳沾点边的，都涵盖在内。

“跟太阳有关的神灵有很多呢，你最喜欢谁？”

“我最喜欢，太阳神，羲和，她生了，十个太阳，最讨厌，后羿，他射下了，九个太阳，所以，我们才，看不到。”

“你从来没亲眼见过太阳吗？”

“……”

麻利没有回答，他的眼神失去仅有的一点光芒，重新回到黯淡。

“对不起，我问了不该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