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朝贡使在棋盘街抗议(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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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武门是京师内城九门之一,与东边的崇文门相距不远,遵上古左文右武之制命名,取文治武安,江山永固之意。宣武门偏城下,有一座稍显老旧的四合院,首门是广亮大门,一看便知是有品第的官员宅邸。进首门后,是一排朝北的房屋,右手第一间,称为茶室,是来客等候接见时小憩之所,其余则供仆从居住。自此向内,有一座小巧的垂花门,左右各置荷花缸一只,正值夏天,缸内空空如也,并无花木。正院北房开间进深最大,台基稍高,乃是主的花厅。正房、厢房和垂花门有廊连接,围绕成一个规整的院落。
这,乃是大明嘉靖朝礼部尚书高拱的宅邸。
天刚蒙蒙亮,一顶六抬大轿就出了宅院首门,沿着宣武门大街向北而行。这条街是内城为数不多的繁华大街之一。平时,坐在轿中的高拱总是打开轿帘儿,街道两旁的酒肆商铺、引车卖浆者的表情言谈,都会引起他的兴趣。今日,天气异常闷热,眼看就转到棋盘街了,轿帘儿还密闭着,坐在轿中的高拱,双目微闭,陷入沉思中。
他是在细细地琢磨着,何以昨夜做了那么一个奇怪的梦,那个让他惊出一身冷汗的梦。
突然,从前方的棋盘街传来一阵吵闹声,侧耳细听,竟有番语夹杂其间。仔细观望,朦胧间可见一群人在推推搡搡,引得早起遛弯的老者都加快了步伐,纷然向那边聚拢。
“高福,”高拱不得不中断了自己的沉思,打着轿帘,探出头来吩咐说,“快过去看看,究为何事?”
高福是高拱从河南新郑老家找来的家仆,二十多岁年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长方脸,大眼睛,目光中透着一股憨直劲儿。护送主人当直散班,家中买水购菜,都由他一体承担。他知主人的脾气,凡事最恶拖沓,听到吩咐,拔腿就向棋盘街奔去。
须臾,高福就跑回轿前,高拱已探头轿外,只等高福禀报吵闹原委。
“老爷,那群人头发都綰到头顶,拿青白布缠着,说是渤泥国的番人,带啥东西在棋盘街用蛮语叽哩哇啦大声叫卖、吵闹,中城兵马司的吏目领人去制止,起了争执。”高福抹了把脸上的汗珠,喘着粗气禀报说。
“喔!竟有此事?”高拱颇是吃惊。渤泥国乃国朝藩属;而藩属朝贡早有定制。按制,每次朝贡时,朝贡使团除贡品外,得携带本国特产若干,由礼部规定时限,在会同馆旁专设的乌蛮市开市交易。渤泥人因何到此京城繁华之地擅自叫卖?他本想前去探明究竟,又觉此事关涉藩邦,国体所系,自己身为掌管藩务的最高长官,不便直接出面,就命高福,“快去,知会彼辈,不必争执,此事本部堂已知,渤泥人当静待本部区处。”
高福领命而去,高拱挥挥手,命轿夫继续前行。轿夫们知道,主人平时无事,还时常责备他们如小脚妇人,今日遇此事体,定然不容按部就班,是以无需催促,就步履如飞,拐向大明门,向北疾行。
过了大明门,有一座凸字型广场,广场东侧是一排坐东朝西的院落,最北端靠近长安街的为宗人府,之南为吏部,再下为户部,继之乃礼部。
进了礼部首门,刚一落轿,高拱就快步跨出。但见他头戴乌纱帽,身穿绯色袍服,腰间束犀带。袍服的胸前和后背按例缀一方补子,补子上绣着锦鸡。这是二品文官在本衙当直时所穿常服。
“司务何在?”高拱手握束带,边急匆匆往直房走,边大声道。
“禀尚书,司务李贽在此。”听到高拱的喊声,从司务厅跑出一个中年人,应声答道。他是举人出身,曾任河南辉县教谕,守丧期满赴京候补,因无银子上兑,候一年而不得其职,困窘至饥寒交迫差点冻饿而死,多亏高拱从礼部右侍郎升转吏部左侍郎,倡言各衙门之官缺、候补者之资格均榜示于众,方意外获补从九品的礼部司务。
“渤泥国朝贡使团何时到京的?因何尚未朝见?”高拱已然判断出,渤泥人在棋盘街高叫卖物,必是对到京久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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